湘西沅陵县贺家坪镇。解放后的苗寨除夕之夜。一派从来没有过的欢乐祥和的气氛。
天上繁星闪烁,村寨中不断有火光闪烁,那是到处爆响着的鞭炮的火焰 。孩子们欢乐的呼喊,还有姑娘小伙子们的新年情歌对唱,让湘西的村村寨寨充满了欢欣祥和的气氛。
侦察排贺家坪驻地驻地灯火辉煌。
风尘仆仆的排长张虎匆匆回到了部队驻地。
此时,三班副和向导老周等正在热烈地聊着天。
三班副看到张虎排长回来,急忙兴高采烈地报告:报告排长,过年的饭菜我们已经准备完毕,只等同志们抓到竹叶青这条毒蛇了!请排长检查我们的饭菜!
张虎笑着嗅嗅鼻子,说道:好香的年夜饭呀!说着来到厨房,兴高采烈地逐个看着菜。
张虎边看,边问道:老周,这饭菜可是湘西风味的吗?
此时,向导老周害怕三班副说自己没有坚守岗位,正要解释。三班副却抢着说:报告排长,老周他……
老周害怕三班副说出他到镇子里溜达刚回来的事,正不知如何应付呢,却听三班副说道:今晚的饭菜,我们完全是按照老周的指导做的,听说这五道菜是分别具有汉、苗、瑶、侗、土家五种风味的名菜呢!老周管他叫,叫……叫什么来着?
老周一颗心扑通落地,急忙说:叫五福临门。
三班副急忙说:对!五福临门。他说大年夜吃这五道菜能够避灾迎福。
张虎瞥一眼向导老周说:五福临门?这名字好!不过,你们准备苞谷酒了吗?
三班副急忙汇报:排长,没有你的命令,我们没敢准备烧酒。
张虎说道:现在马上准备。到镇子里买他二十斤苞谷酒,等捉到了竹叶青,今天夜间侦察排来他个与民同庆,痛饮方休。
三班副高兴地答应一声:是!快乐地敬个礼,转身跑了。
向导老周的神色却不安起来:排长怎么有把握今晚捉到竹叶青?!
张虎却故意问道:周老哥,你哪里不舒服吗?
老周吓了一跳,急忙掩饰说:没……没什么……
战士甲说:排长,周老哥切腊肉时,把手指头切掉了一块肉。
张虎关心地:噢!我看看,严重不?
老周急忙缩回手,说:不,不严重……
战士乙说:排长,老周今天晚上,坐卧不宁的,好像心情不太好。
老周听了这话,冷汗唰地冒了出来。
张虎关心地看着冷汗涔涔的老周问道:是吗?老周。
老周急忙解释:没……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家……
张虎说道:哎,想家出什么汗呀?另外,你不是说,你家里没什么人了吗?
老周急忙擦把脸上的冷汗,说道:是,是!哎!每逢佳节倍思亲嘛!尽管家里没有什么人了,可还是逢年过节的有点儿想家呀!
张虎说道:咱侦察排是革命大家庭,热闹。等大家都回来,我保证:你就一定不会再想家了!
老周急忙说道:是!但不敢再多言。
一个小时后。
屋外传来侦察员的报告声:报告!
张虎看一眼屋外,喊道:进来。
二班的侦察员小肇走进来,掠一眼老周,故意兴奋地大声说道:排长……他见有向导老周在场,又故意地欲言又止。
张虎也看一眼老周,说道:小肇,有什么情况吗?说吧,都是侦察排的人,跑不了风!
小肇这才说道:报告排长,方才走过去的赶尸帮,现在又回来了。
张虎故意夸张地说道:是吗?到底还是又回来了?好呀!
向导老周听了却一哆嗦,脸色都吓变了色。他忍耐不住地哆嗦着嘴唇说道:这个该……该死的赶尸帮,怎么又……又回来了呢?这是真的吗?
小肇说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亲眼看到了,千真万确!
张虎看一眼魂不守舍的向导老周,故意问道:周老哥怎么了?说话还结巴了呢?
向导老周知道自己失态了,急忙吸一口气,解释说道:我就是有些害怕赶尸帮。可这个赶尸帮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呢!大过年的,晦气。
果然,不一会儿,大家就隐约听到了铜锣的特殊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这时,外出买酒的三班副回来了。他故意兴冲冲地说道:排长,我买回酒来了。你听,那个逃跑的赶尸帮也回来了。
夜越来越深。湘西山中的大年夜十分寂静,尽管偶而有几声鞭炮声响,但频繁敲打的特殊的铜锣声依然十分清晰。当!当!余音袅袅。
小肇手指窗外,说道:排长你听!可能因为是黑夜,赶尸帮饿了,所以行路的速度也加快了呢。你听,你听!老周你听到了吗?
向导老周听了,神色显得更加紧张,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听到了。
三班副故意笑问老周道:周老哥,你这么害怕赶尸帮呀?看把你吓得这样子!
张虎也故意看一眼向导老周,微微一笑,说道:周老哥别怕,这个赶尸帮是走是来,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我们一会儿把他就地拿下!
向导老周听了愈加紧张,但口中却说:排长,我不害怕,不害怕。
张虎特别叮嘱三班副:三班副,你们要坚守岗位,看好年夜饭。不要再出现青龙寨下毒事件!我到前边去看看。
三班副心领神会地说道:请排长放心!今个晚上可不是那个晚上了。不信,就让他们来试试。你说是吧?老周!
向导老周心中咯噔一声,忙说:是,是!
张虎和侦察员小肇匆匆忙忙地走了。老周的心又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三班副故意看一眼老周,立即吩大声咐道:同志们,从现在起,枪不离身,手不离枪,严守伙房。谁敢擅闯,坚决拿下!
两名当厨的战士响亮地回答,是!然后“哗啦”一声,把子弹推上膛,斜挎在胸前,牢守在伙房门口。
向导老周的核桃脸儿忽然又紧蹙在了一起。他不断地揉着肚子,揉着揉着,忽然捂起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哎吆,我这肚子,疼死了。大概是‘肚肠风’又犯了。
三班副说道:周老哥,大过年的,你可别闹肚子疼,多少好吃的等着我们吃呢!来!我那铺位上有 “十滴水”药水,你去拿来,喝上就管用的。
老周一边呻吟着,一边瞄着三班副扣着扳机的手,一边连连摇头,说道:三班副,你那十滴水不顶用。我这是老毛病了。我知道怎么治,找个先生扎两针,立马会好的。
三班副顺坡下驴,用枪口对着门外一摆,说道:那就快到镇上找医生去治一治,千万别耽误了过年。你们两个值好班,我负责送周老哥看病去。
老周听后连忙摇手,瞄着三班副的枪口说道:你们可谁也别去送我,千万,千万。这边伙房里要是出了问题,谁能负得起责任呀?我自己能去,能去。说完,捂着肚子,匆匆地消失在大年的夜色中。
三班副站在门口,看着老周远去的背影,笑着说:周老哥呀周老哥,你的肚子早不疼万不疼,干吗偏赶上赶尸帮来了,你才又疼呢?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