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20日凌晨三点,香港某医院走廊的日光灯在瓷砖上投下惨白的光晕。当护士轻轻合上ICU病房的门,监护仪的长鸣声刺破寂静,四十一岁的方大同永远闭上了那双会笑的眼睛。消息像被撕开的伤口般迅速扩散,社交平台的服务器在哀恸中颤抖——这个用R&B给华语乐坛开过光的男人,竟在生日前夕与世长辞。
十七年前那个扎着脏辫、穿着oversize卫衣的青涩少年,抱着吉他闯进《春风吹》的MV。他总说自己像颗"混进珍珠奶茶的西米",在偶像当道的年代固执地唱着灵魂乐。唱片公司老板拍着桌子骂他"不知好歹",他却把《爱爱爱》的demo反复修改了二十七遍。2007年寒冬的台北小巨蛋,当《Love Song》的前奏响起时,三万人举起的手机灯光汇成银河——这个总爱把"音乐是数学与诗的和解"挂在嘴边的理工男,终于让华语乐坛见识了节奏蓝调的魔力。
歌迷们翻出他2016年在红馆演唱会的录像。舞台上的他抱着限量版Fender吉他,白衬衫被汗水浸透成半透明,唱到《很不低调》时突然单膝跪地,对着台下喊:"你们知道吗?每个和弦里都住着个数学家。"此刻无数人蜷缩在被窝里重看这段视频,突然发现他当时咳嗽时捂住嘴的指缝间,隐约透着暗红的血丝。
狗仔队开始疯狂挖掘他生前的蛛丝马迹。有人爆料他去年推掉天价综艺邀约,原来是在纽约秘密化疗;录音师回忆他录《JTW西游记》时总带着保温杯,现在想来里面装的大概是中药。最诛心的是某周刊封面标题——《方大同:用生命押韵的诗人》,内页赫然登着他化疗时戴着毛线帽的照片,曾经清澈的双眼深陷在青黑的眼眶里。
葬礼那天,薛凯琪穿着他们合唱《复刻回忆》时的同款白裙出现。当《四人游》的旋律从管风琴里流淌而出时,她突然轻笑出声:"死鬼,说好要给我写养老院主题曲的。"殡仪馆外的歌迷举着发光手环组成巨大的"C#m7和弦"——那是《三人游》里最动人的转调。夜幕降临时,不知谁起了头,上万人用跑调的声音合唱着"就算要我喝酱油,我也不会皱眉头",哭腔和笑声在香江晚风里搅拌成奇异的安魂曲。
三个月后的追思会上,方妈妈展示了他最后的创作手稿。泛黄的谱纸角落画着歪扭的火箭,某页空白处写着:"如果十二平均律能解开宇宙密码,当你们听见C大调的风声,就是我回地球探亲了。"现场突然响起他提前录好的声音:"喂!不许把我的demo做成AI啊!"全场的泪水瞬间笑成了喷泉。
如今打开音乐APP,方大同的歌单下总飘着新评论。有人在地铁上听着《爱在》突然泪崩,被当成失恋的傻瓜;有程序员在代码里发现"if(music == soul){return Datong;}"的神秘注释;就连菜市场卖鱼丸的阿伯,都会在切歌间隙嘟囔:"这后生仔的歌啊,比鱼蛋汤还耐嚼。"
某天深夜,香港天文台的望远镜捕捉到猎户座方向有颗新发现的变星。当科学家们争论该用哪位伟人命名时,豆瓣小组早已吵翻了天——那忽明忽暗的光谱曲线,活脱脱就是《黑白》的旋律图谱。所以你说,那个总爱把宇宙装进五线谱的家伙,是不是偷偷给自己换了张星空舞台的入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