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8月,正值解放军挺进大别山的关键时期。
我军刚抵达大别山境内,就遇到了难题——不认得路。
在那个环境,不认识路很难找到方向,也很难在规避国民党军队的前提下顺利完成任务。
于是,我军发挥“军民一心”的优良传统,决定找当地人带路。
就这样,一个叫陈锡礼的农民来到我军先锋部队中,他得知解放军的来路后很是热情地当起向导。
我军见状也拿出银两想酬谢陈锡礼,没想到这个他却说自己也是解放军家属。
战士们于是询问起具体情况,没想到陈锡礼却说:
“我哥参军18年,叫陈锡联。”
陈锡联当时已经是刘邓大军麾下第三纵队司令员,是主力之一。
战士一听,赶紧通报给陈锡联。
当多年未见的老母亲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陈锡联的眼眶湿润,对着母亲就跪了下去。
一跪慈母、陈锡联立志参军
陈锡联出生在1915年湖北红安。
自小,陈锡联就饱受生活疾苦,他的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每天天亮下到天黑才回到家,但这样的劳作依旧没有让家庭生活得到温饱。
陈锡联自小懂事,年纪稍微大点后就开始帮父母干活,在父母出远门时就留在家里照顾家中兄弟姐妹。
然而,生活并没有因为陈锡联的努力变好,一场大病摧残了陈锡联父亲的身体,也摧毁了这个家。
在陈锡联父亲闭眼前,他看着床前的家人,流着泪指着陈锡联的姐姐说:
“为了活命,就把她送给人家吧······”
陈母听到这话痛苦地流下了眼泪,而陈父也就这样撒手人寰。
8岁的陈锡联此时并不知道父亲在交代什么,一直到几天后,几个人贩子来到陈家领人。
他们拿着几块大洋,就想把姐姐领走。
陈锡联这时候才知道发生什么——自己的姐姐即将被卖!
意识到这点的陈锡联泪流满面地跪倒在母亲面前,他一个劲地请求:
“娘!你这是把姐姐往火坑里推啊!”
陈母听到这话也是欲哭无泪,可她没办法,为了给陈父治病之前已经散尽家财,还欠下不少债,仅靠陈母如何解决?
为了余下家人的生活,陈母还是忍痛,让人带走了自己的女儿。
这件事让幼小的陈锡联心中埋下种子,在那个吃人的时代,一直忍让是没有出路的,此时的陈锡联还没有接触到马克思主义,没有接触到红军。
但这颗种子,在遇到适当时机的时候,终将长成参天大树。
为了生存,陈母带着陈锡联走村串户沿街乞讨。
可当时大家都穷,能够接济他们的只有那些豪绅地主。
豪绅地主家的门槛高,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敢靠近。
一次,陈母带着陈锡联路过一户地主家,还没靠近就听到狗叫声,很快地主家的看门狗就冲了上来。
陈母眼见恶犬扑来,只能拼命把儿子护在身下,自己则被恶狗咬伤。
这件事让陈锡联心中埋下对地主豪绅仇恨的种子。
终于,他遇到了人生中的贵人——“干爷”詹才芳。
詹才芳的帮助、陈锡联跪别母亲
詹才芳很早就参加革命,在1923年时就到武汉接受我党创始人之一的董必武的教育。
在董必武的教导下,詹才芳对马克思主义非常崇拜,认为共产主义可以救中国,于是将自己的一生投入革命当中。
1924年,詹才芳接受董必武的指示回到黄安参加农民暴动。
也是在那之后,黄安的红军如雨后春笋,他们打地主斗豪绅,陈锡联得知这些事迹后非常激动,那颗革命的种子也开始生根发芽。
于是,陈锡联找到詹才芳,提出了自己要参加红军,要打仗的决心。
詹才芳眼见陈锡联还一副孩童模样,就笑着对他说:
“打仗是要流血死人的,你不怕吗?”
陈锡联带着满脸稚气回答:
“不怕!”
詹才芳于是笑着说:
“那好,干爷就带着你打仗,你跟着我一阵子看看,到时候再决定。”
就这样,詹才芳带着陈锡联生活了几天,一直到队伍路过黄安,詹才芳派人把陈锡联送了回去。
当见到家门口时陈锡联才反应过来,很快许久未见儿子的陈母就将陈锡联抱住。
詹才芳笑着摆了摆手告别。
但几天下来,陈锡联看着红军进行农民运动,心中已经有了归属,因此他没有灰心,一直在等待着时机。
1929年4月,一支红军游击队来到黄安附近。
刚好此时陈锡联与一位地主发生冲突。
事情发生在下午,陈锡联在放牛时突然肚子疼痛难忍,倒在地上。
地主见状以为陈锡联在偷懒于是挥鞭子就打,陈锡联忍无可忍挥起拳头打了地主两拳。
地主被打,陈锡联担心连累母亲于是没有回家,漫无目的的他,心中参加红军的想法愈发强烈。
于是,他顾不上与母亲告别,在深夜往游击队走去。
他知道自己这一走母亲一定很难过,于是跪在地上,朝母亲的方向拜了又拜,之后义无反顾朝着游击队方向跑去。
等摸黑来到游击队附近时,很快就被一位40来岁的红军战士发现。
发现来者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战士笑着问他:
“小孩,你哪个塆的?来这里是要参加红军吗?”
陈锡联没有犹豫,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由于来时毫无准备,陈锡联身着单薄,于是红军战士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他穿上。
游击队员得知来了一个小队员,于是纷纷来看望,还给了陈锡联吃的和穿的,让陈锡联感受到了红军的温暖。
就这样,陈锡联开始跟随红军,他只来得及让人给母亲送去口信告知自己参加红军。
之后的日子里,陈锡联杳无音信。
陈母得知儿子参加红军,心中既为儿子感到担心,又感到欣慰。
1930年,徐海东身负重伤被安排到红军家属家中休养。
陈母得知后主动要求安置照顾,她将家中仅有的一只下蛋的老母鸡杀了给徐海东吃。
徐海东感动不已:
“大娘,你对我比对儿子还亲。”
徐海东知道,陈母这是想念自己参军的儿子了。
战地相逢、陈锡联过家门而不入
参加红军后,陈锡联很快参加了第一次大规模的战斗。
战役打响后,陈锡联一开始很是紧张,班长得知后鼓励她放轻松,之后带着陈锡联往前冲。
陈锡联边冲边跟着喊:
“冲啊!杀啊!”
这场战斗取得鄂豫皖边区红军首次歼灭国民党正规部队一个大团的胜利,陈锡联也从中成长。
在那之后,陈锡联在战斗中敢于冲在前,屡立战功的他很快就被任命为红四军第十师三十团政委,率队参加著名的黄安战役。
在那之后,陈锡联的美名就逐渐在队伍中传开,还有了“小钢炮”的美名。
到了1947年,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时,陈锡联已经是三纵队司令员,是军中主将之一。
这次挺进大别山是毛主席指挥下进行的一次战略大转移,时间紧任务重,因此陈锡联虽然经过家乡,却没有要回家的想法。
他的心中默默祈祷着尽快取得胜利,到时候再衣锦还乡。
然而,或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上苍,巧合的事情就这样发生。
当陈锡礼说出自己的哥哥就是参军18年的陈锡礼后,很快战士们就把情况上报给总队负责人。
王近山核实情况后就与三纵取得联系,把事情告知给陈锡联。
得知自己家人的消息,陈锡联也是非常激动。
很快,一辆手推车就推着陈母来到司令部门口。
战士们都很惊喜纷纷围上来,陈母在这时候指着陈锡联的方向说:
“我认得,我儿!”
陈锡联这时候也禁不住喊一声“娘”,之后扑了上去。
母子重逢的画面让在场战士纷纷感动不已。
陈母摸着陈锡联不住感慨:
“高了些,也胖了些。”
陈母这时候也说起自己其实知道陈锡联部队的到来:
“你们一过黄河我就收到消息。有说你做了大官的,带着千军万马回来,我半个月没睡觉,让你弟弟到黄安打听你,但一直没有打听到消息。”
陈锡联这时才知道原来母亲一直惦念自己。
这天司令部挤满人,大家都为司令能与家人团聚感到开心。
但陈锡联不能在当地久留,革命尚未成功,于是第二天陈锡联就准备与陈母告别。
“娘,你需要什么?儿子要送你回去了。”
陈母听到这话,抹着眼泪说:
“原先担心死了买不上棺材,看到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等着解放后再过几年好日子。”
陈锡联将身上的银两都拿了出来交给陈母,但陈母却说:
“我在家有你弟弟照顾花不了钱,你自个留着。”
陈锡联愧疚不已,一直在战士们面前铁骨铮铮的他跪了下来,说:
“娘,这是儿子的一点心意,您收下,等解放了,我再回来接您。”
陈母听到这话只能收下两块银元后依依不舍地作别。
坟前痛哭、陈锡联四跪慈母
很快,刘邓大军顺利挺进大别山,成为一支悬在蒋介石心头上的利剑。
这也迫使蒋介石不得不重新将大量兵力部署到自己身边,从而给了华东和东北地区的解放军发展的空间。
刘邓大军的压力是巨大的,陈锡联作为主力部队之一同样如此。
每每谈到这些,陈锡联就由衷地感谢邓小平的信任。
一次,陈锡联到前方指挥所,见到邓小平和李先念。
李先念问:
“锡联同志,背得动吗?(指拖着敌人行动)”
当时,邓小平给陈锡联的三纵、陈再道的二纵和王近山的六纵安排的任务很重,面对的敌人有近20万。
这也是李先念会有这个问题的原因。
结果没等陈锡联回答,邓小平先说:
“就是要多背点,背重点,我们多背些敌人,多忍受一些时期的艰苦,就能使山东、陕北的兄弟腾出手消灭大量病人。”
而且,邓小平对陈锡联等三支部队非常信任,多年后谈及此事时说:
“小平同志让我们多背一些敌人,既是对我们的鼓励,也是对我的信任。”
新中国成立后,陈锡联被安排为重庆市市长和川东军司令。
情况安稳后,陈锡联就想将自己的母亲接来,弥补多年的愧疚,可陈母担心陈锡联工作繁忙,不想打扰,于是说:
“我在农村干活惯了,不做点事连骨头都发痒!”
陈锡联见状只能作罢。
情况虽然和平,但美帝国主义虎视眈眈,陈锡联也被毛主席赋予重任,担任解放军首任炮兵司令员。
再加上国民党残余势力一直伺机破坏建设成果。
因此,陈锡联一直无法回家尽孝。
1958年,陈锡联传来母亲病危的消息,预感母亲不久于人世,陈锡联很想回家,可当时他率领的炮兵团正在炮击金门,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只能委托弟弟陈锡礼为自己尽孝。
陈母离世后,陈锡联一直不敢回到老家,一直到1997年,李先念纪念馆开馆,陈锡礼应邀出席开馆仪式,陈锡联才回到故乡,来到母亲坟前。
看着母亲的坟,已经八旬的陈锡联再也压制不住情绪痛哭起来。
几十年过去,陈母的坟上早已长满草木,陈锡联看着眼前的场景声泪俱下,倾吐多年的思念:
“娘,我想你了······”
从放牛娃到开国将领,陈锡联数十载军旅生涯让人钦佩不已。
他年纪轻轻参与革命,在之后为革命冲锋陷阵,为新中国的建立做出巨大贡献。
但在他的心中,始终对母亲有着亏欠。
尽管与母亲只有几年相处时光,但母亲为保护他被狗咬伤,受尽白眼的事情始终在陈锡联的心中。
正是想回报母亲,为万万如陈家一样的苦难之家找到出路,陈锡联才能义无反顾投身革命!
参考资料:
陈锡联:从放牛娃到三星上将 汪天沛
陈锡联上将轶事 夏明星
陈锡联四跪慈母 熊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