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强,在城里打工也有好些年头了。往年一到放假,我就满心欢喜地往家里赶,而且每次回来都风光地大请客。
去年过年,我提前好几个礼拜就跟家里打电话说我要回家。到了家那天,村里人都来我家串门。我那是敞开了肚皮请客啊,又是买鞭炮,又是杀猪宰羊的。我妈还在我耳边念叨:“儿啊,你可真是个大方人,咱村头老李家他儿子回来都没你这排场。”我笑着跟我妈说,这有啥,在外面混得就是这么回事,回家就得把面子挣回来。
可今年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我在城里的工作并不顺利,钱也没挣到多少。我算了算自己的工资,再想想回家那一堆花销,犹豫了好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今年不回家过年了。
我怀着忐忑又沉重的心情给家里打了电话,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母亲。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刚传来,我还带着一丝期待,想着她或许会理解我的难处。可没想到,妈妈一听我不回家过年,立马就炸了锅。
“不回家?你说啥胡话呢!”妈妈的声音又高又急,仿佛我不回家是一件天底下最离谱的事儿。
“妈,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嘛。我在外面这年景不好,钱挣得特别少,回家一趟花销太大了,我怕您和爸跟着我受苦啊。”我试图解释,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
“你就知道钱!你在外头混了几年,就知道自己那点工资。你这些年回家,哪次不是风风光光的?大家都指望着你呢,你这一年的光景不好,就能不回家了?”妈妈的语气越发激动,那责备的话语像雨点般向我砸来。
“妈,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很多人家里条件比我好,我也没必要年年这么铺张浪费啊。”我心里的委屈在不断积攒,努力想让妈妈明白我的想法。
“哼!我看你就是不懂事。你也不想想,你每次回来请客,村里的人得多高兴啊,对你的好,你当看不见呢?大家都觉得你有出息,你就这么一年年地糟蹋了你在大家眼里的形象。你说你不回家,那些邻里乡亲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议论你呢!”妈妈一边说着,眼泪都流下来了,可她并没有停下这连珠炮般的责备。
我听着妈妈的话,心里越来越难受。我只觉得她根本不体谅我的难处,一心只想着那些所谓的面子。我不明白,我在外面辛苦打拼,回到家却得不到她的理解。
“妈,我真的没办法啊,我也有我的压力,你就不能多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吗?”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压力?谁没有压力?你出去打几年工,就忘了自己的根,忘了生你养你的爹妈了!”妈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回荡。
我爸在旁边听着,也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叹了口气,这让我心里更加失望。
挂了电话后,我一个人坐在出租屋里,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我觉得妈妈的反应太虚荣了,她只看重那些表面的风光,却不关心我在城里的真实生活。我满心的委屈和无奈让自己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从那以后,我赌气不跟家里联系了。我心想,反正她们都不理解我,那我也就不再去联系她们了。哪怕心里再难过,我也选择独自承受这份痛苦,把对家里的思念和牵挂都深深地埋在心底。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在出租屋里继续着自己孤独的生活,心里的苦涩和痛苦仿佛一层厚厚的乌云,始终笼罩着我。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温馨时光,可现实中与母亲的矛盾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横亘在我心间。
大约过了半个月,我在出租屋里正准备吃泡面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我妈的电话。我心里犹豫了一下,犹豫要不要接,手在犹豫中不自觉地按下了接听键。
“强子啊,……是妈啊。”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略带颤抖的声音,还夹杂着些许哭腔。
“妈,有什么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可心里却依然泛起一丝波澜。
“强子啊,妈想你了。妈……妈之前说话急了,你别往心里去啊。你在外面也不容易,妈知道你有你的压力……”妈妈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说着,声音里满是悔意和自责。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心想这会儿才知道后悔?当初怎么就不知道体谅我呢?“妈,当初我跟你说我不回家的时候,你说我有压力那是在瞎混,说我不懂事,说我忘了生我养我的爹妈。我在外面这压力可是一天比一天大啊,你有想过问过我一句吗?”我忍不住把自己心里的委屈和抱怨一股脑地倒了出来,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才又说话了:“强子啊,妈错了,真的错了。你不回家过年,妈心里也不好受啊。你看,现在家里人都知道你不回家过年了,村里好多人都在议论呢。他们都说我这个当妈的教育不好孩子,说我这个家没福气。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想,是不是我之前的话太伤你了。”
我听着妈妈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我为她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感到一丝欣慰,另一方面,曾经的那些委屈和痛苦又涌上心头,让我难以释怀。
挂了电话后,我坐在床边,心情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