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洛组建的“西天取经”队伍受到了重创,到了溃不成军的地步,这对次洛的打击很大,成了他耿耿于怀的一块心病。
先说白龙马。在次洛的队伍里,充当白龙马的是次洛家的白色小藏獒。那时,“白龙马”还不到两岁,胖乎乎的,非常敬仰和尊重他的小主人,每天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次洛身后,不论次洛走到哪儿,“白龙马”都在后面紧追不舍。后来我和次洛上了学,小藏獒是不被允许带到学校去的,去往学校路畔的伏俟城遗址就成了我们和“白龙马”告别的地方。两年后,“白龙马”长成了一只健壮的雄性藏獒,高大、凶悍,成了小牧村的狗王,已不屑于跟我们玩儿了。有时候被次洛牵出来玩儿,也只是出于对小主人的面子,勉强敷衍着跟在我们身后。如果远远看到一只狗儿或听到一声狗叫声,它便毫无顾忌地抛开我们,飞跑着弃我们远去,跟其他狗儿们玩儿去了。
一次,村里来了一辆汽车,这是村里第一次开进一辆汽车。当汽车沿着小牧村里人畜踩踏出来的沙土路,颠簸不平地吼叫着,一点点逼近小牧村时,村里的人们都好奇地站在路边,惊奇地看着,村里的狗儿们更是发出了嘈杂不堪的犬吠声,声音里除了惊奇,隐约还能听出恐惧和不安——村里的不少人和狗,都是第一次看到汽车。就在这时,“白龙马”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它高声吠叫着,刺耳的声音瞬间就压住了嘈杂的狗叫声,其他的狗儿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白龙马”的吠叫声里没有一丝惊讶和恐惧,而是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愤怒。它所向披靡,径直冲向汽车,在汽车周围左冲右突,试图驱赶这个庞大的闯入者离开这里。开车的师傅不由按了一下喇叭,这让“白龙马”更加愤怒,它冲过去,去扑咬汽车的前轮,不想,它的前爪被压在了车轮下。愤怒吼叫的“白龙马”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放弃了对汽车的追咬,一瘸一拐地向着看热闹的人们跑来,那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白龙马”自此成了一只瘸子狗,慢慢地,也就担当不起“西天取经”的重任了,也就不跟我们玩儿了。
再说沙和尚。在次洛“西天取经”的队伍里,充当沙和尚的是次洛的妹妹卓央。卓央刚上小学时,还是个黄毛丫头,只要能和我们一块儿玩儿,也就不计较在游戏里担任什么角色。如今她三年级了,开学后就四年级了,她已成了一个羞羞答答的小姑娘,开始跟我们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慢慢地,就不跟我们玩儿了,甚至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叫她沙和尚了。如果没在意叫她沙和尚,她一定会圆睁怒目,用她目光的刀子狠狠地剜你的脸。
让次洛最为耿耿于怀的是猪八戒。原本充当猪八戒的瘦猴子“米拉孜孜”,如今完全跟我们拜拜了,不但拜拜了,还另立门户,自己当上了美猴王,在学校里,经常在课间休息时舞动着他的金箍棒,完全抢了次洛的风头——次洛至今没有一根金箍棒。
《唐僧喇嘛传》
次洛一直想重整旗鼓,重建“西天取经”的队伍。一次我和次洛一起在我家写作业,他就向我聊起了他想重建队伍的宏大计划,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到哪里去找人。“我们的猪八戒会在哪里呢?”他无可奈何地对我说。我抬头看看他,便和他开玩笑说:“找猪八戒,就要到乌思藏去。”“乌思藏是什么地方?”他听了很惊讶,便问我。“《唐僧喇嘛传》里说猪八戒居住的高老庄就在乌思藏。”我说。“那是什么地方?”次洛听了更好奇。“阿爸说,乌思藏就是现在的西藏啊!”我说。“啊,猪八戒原来是西藏人啊?”“书里就是这么写的。”
次洛听了我的话,觉得又神奇又好玩儿。“等咱们长大了,一定要去西藏转一转!”他神往地说。“一定去!”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说。
原标题:龙仁青:乌思藏的猪八戒
栏目编辑:华心怡 文字编辑:王瑜明 图片来源:作者供图
来源:作者:龙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