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文学发展的漫漫长河中,众多文人雅士如繁星般闪耀,而鲍照无疑是其中极为耀眼的一颗。走过东汉末年建安七子所构筑的文学高峰,映入眼帘的便是南北朝时期的元嘉三子,这一时期正值南朝刘宋王朝宋文帝的元嘉年间。元嘉三子中的鲍照,字明远,祖籍东海郡,出生于镇江京口,此地正是苏东坡北固山怀古所提及的京口。

鲍照身为一介寒士,却在文学领域展现出非凡的才华。他的乐府诗创作出神入化,达到了极高的艺术水准。长期的军旅生涯,不仅磨砺了他的意志,更使他成为边塞诗派的开山鼻祖。同时,他将文人七言诗推向了新的高度,令众人仰望。其首创的五七言杂体诗和七言乐府诗,以长短句结合、隔句用韵的独特形式,为诗坛注入了全新的生机与活力。此外,鲍照深得两汉韵文真传,在骈文和赋的创作上也造诣颇深,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历代史评家皆称赞他 “文辞瞻逸”“诗风俊逸”,他与稍后北周的文学大家庾信齐名,并称 “鲍庾” 。

早在盛唐时期,李白和杜甫便对鲍照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杜甫在《春日忆李白》中写下 “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以庾信和鲍照诗文的清新俊逸来凸显李白诗歌的特质,由此可见鲍照对李白诗歌创作影响之深远。例如,对比鲍照的《代白纻曲》“朱唇动,素腕举,洛阳少年邯郸女。古称绿水今白纻,催弦急管为君舞。穷秋九月荷叶黄,北风驱雁天雨霜,夜长酒多乐未央” 与李白的《代白纻曲》“扬清歌,发皓齿,北方隹人东邻子。且吟白纻停绿水,长袖拂面为君起。寒云夜卷霜海空,胡风吹天飘寒鸿,玉颜满堂乐未终”,以及鲍照《行路难》(节选)“对案不能食,拔剑击柱长叹息。丈夫生世能几时,安得蝶躞垂羽翼?” 和李白的《行路难》(节选)“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便可发现李白对鲍照创作风格的借鉴与传承,这种临摹并非个例,有学者统计此类情况在李白作品中约占百分之十左右。诗仙李白对鲍照的钟爱,体现在有时依律和诗,有时依境抒意,二者相得益彰。

鲍照的乐府诗对杜甫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写实风格与意象因袭方面。关于写实风格暂且不表,仅在意象因袭上,像 “鸿雁”“杜鹃”“青冥”“玉壶” 等意象,多为鲍照首创或经其反复吟咏而化典成像,这些意象在杜甫的诗中也大量出现。

鲍照备受唐人推崇,在唐朝边塞诗派中其影响尤为显著。王维、高适、岑参、王昌龄等著名诗人的边塞诗中,皆能清晰看到鲍照的影子。鲍照边塞诗主要以乐府诗为载体,清朝王夫之评价其 “看明远乐府,蓬勃如春烟弥漫,如秋水溢目盈心。岑嘉州,李供奉正从此入”。当代研究魏晋南北朝文学的学者钟优民也指出:“如陶渊明开创田园诗一派,谢灵运开创山水诗一派相类似,鲍照实为中国边塞诗一派的开山之祖。”

鲍照的人格正如其文学作品一般高洁。他的《梅花落》一诗:“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 此诗借梅花自拟,表达了他对高洁人生的不懈追求。鲍照的传世文集主要有南齐虞炎版《鲍照集》、明《四部丛书》影印毛斧季校本《鲍氏集》、清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本《鲍参军集》以及当代钱仲联标注《鲍参军集注》等。



黄梅,地处鄂东长江之滨,与江西九江市隔江相望。其地理位置独特,位于神秘的北纬 30 度线上,素有 “龙阳之地” 的美誉。在历史的长河中,黄梅历经沧桑,见证了诸多重大事件。战国时期,寻阳作为楚国东扩的前沿阵地,楚王曾在此设立寻郢(行宫);秦朝时,英布在此筑城屯兵,点燃反秦烽火;三国时期,这里成为蜀吴和魏吴争夺的焦点;南北朝时,是南北对垒的边境地带;唐朝王仙芝、黄巢也曾在此屯兵;宋朝则是岳家军的驻军之地,岳飞遇难后,其二子逃匿于此;元末明初,朱元璋与陈友谅在此决战,奠定天下格局。此外,黄梅还是佛教禅宗四祖、五祖的弘法之地,六祖的受法地,被誉为 “天下祖庭”。

黄梅古称寻阳、柴桑、永兴、蔡山等,在不同历史时期分属不同州郡。沈约的《宋书・州郡志》记载:“寻阳,古县名,因水名县。水往南注,两汉属庐江。吴立蕲春郡,寻阳属焉。晋武帝太康元年,省蕲春郡,以寻阳属武昌,二年以武昌之浔阳,复置庐江郡。晋惠帝永兴元年(公元 304 年),分庐江(寻阳县)武昌(柴桑县)立寻阳郡。” 另有史料表明,原寻阳县地域广阔,涵盖今湖北黄梅县全部、武穴市大部,安徽宿松县湖区以南、望江县华阳沿江一带,江西九江县大部、湖口县和彭泽县北部沿江一带。在合并设立寻阳郡时,以长江江北故道为界,将故道以北部分并入蕲春县,东晋末析出永兴县,县治旧址即今黄梅县城关;故道南保留寻阳县建制划归寻阳郡,郡治与县治均设在江北浔水城(另说为蔡山镇)。东晋咸和年间(公元 326 - 334),寻阳郡治迁至江南柴桑鹤问寨。江州治所从南昌迁至寻阳(柴桑)后,寻阳郡辖区扩大,寻阳县并入柴桑县。南朝梁太清中,寻阳郡治又从柴桑迁至湓口,即现今的九江城。隋开皇十八年(公元 598 年),始建黄梅县,因域内有黄梅山和黄梅水而得名,辖地为原寻阳县留在江北的部分区域,包括永兴县(后改名蔡山县)属地、浔水城以及蔡山江心岛一带。

黄梅与鲍照有着深厚的渊源,是他两次出仕之地。

其一,南朝宋文帝元嘉十六年(公元 439 年)二月,临川王刘义庆任卫军将军并江州刺史,鲍照以临川国侍郎的身份随任,这是他首次出仕。元嘉十七年十月,鲍照随刘义庆改赴南兖州刺史任所。鲍照随刘义庆在寻阳停留了一年零八个月,期间驻地究竟是江南柴桑鹤问寨,还是江北寻阳浔水城(或蔡山镇),亦或是二者皆有?从当时的军情以及鲍照所创作的诗文分析,其驻地应以江北浔水城为主。彼时,北魏驻军已抵达临近的麻城县,刘义庆以卫军将军身份前往寻阳,江北的浔水城有当年英布构筑的九江城,屯驻着抗击北魏的重兵,作为军事主官,理应驻扎在军事要塞。鲍照在此期间创作的《登大雷岸与妹书》是一篇极具知名度的骈文,文中提及的大雷位于今安徽省望江县,晋时设置大雷戍,刘裕讨伐卢循时曾从雷池进军大雷,其源头大雷水自今黄梅县东流,经安徽宿松县至望江县东南,汇聚成雷池,成语 “不越雷池一步” 便源于此,这也进一步佐证了鲍照当时以驻江北寻阳城为主。

其二,南朝宋孝武帝大明二年(公元 458 年),鲍照赴永兴任县令,不过这一史实目前存在争议。南齐虞炎版《鲍照集》序记载其出任永嘉令,但其他志书均无相关记载,且永嘉方面也无相关消息。鲍照本人留存有《除永安令解禁止启》,然而《宋书・州郡志》明确记载,“永安,前汉彘县,顺帝阳嘉二年(公元 478 年)更名”,说明在大明二年时,并无永安县存在,鲍照不可能提前 20 年将彘县写成永安县。而弘治《黄州府志》记载黄梅县 “东晋置新蔡郡及永兴县,隋初改新蔡县后再改黄梅县”,《宋书・列传・褚叔度传》也有相关记载:“景平二年(公元 423 年),富阳县孙民聚合门宗,谋为逆乱,其支党在永兴县,潜相影响。永兴令羊恂党其奸谋,以告淡之…… 率吏民拒战,力少退败。贼用县人许祖为令,恂逃伏江唐山中。” 此外,黄梅东北山区至今仍有江姓老屋和唐山地名,还留存 “永兴东乡” 与 “永兴西乡” 的地名。因此,黄梅人认为可能是鲍照诗文文稿在传抄过程中出现错误,或者是《鲍照集》的编校者将《除永兴令解禁止启》误写成《除永安令解禁止启》,一字之差,成为千古谜案。

综合考量,永兴说最为可靠。除了有较为充分的史料依据外,还有以下三点理由:

其一,从鲍照的生平经历来看,南宋孝武帝孝建元年至大明元年(公元 454 年至 457 年),始兴王刘浚因追随太子劭叛逆而被诛杀,鲍照及时抽身,因支持孝武帝讨逆有功,经时任尚书右仆射并征虏大将军的王僧达推荐,进入朝堂先后担任太学博士兼中书舍人,后又出任秣陵令。王僧达出身豪门,是刘义庆的女婿,且喜好文学。随着王僧达日益狂傲,孝武帝渐生猜疑,最终在大明二年(公元 458 年),以谋陷造反罪名将王僧达赐死狱中。鲍照见此情形,急流勇退,请求外迁,孝武帝顺势批准。由于受到牵连,鲍照在永兴县未能任满便赋闲客居江北,长达数年。此时的鲍照已看淡世事,年近半百的他对仕途不再抱有期望。

其二,鲍照在此期间创作的诗文可作为佐证。其七首《采菱歌》和一篇《游思赋》与当地的自然风光、地理名词以及他落魄的沮丧心情最为契合。如《采菱歌》(节选)中 “鹜舲驰桂浦,息棹偃椒潭。箫弄澄湘北,菱歌清汉南”“弭榜搴蕙荑,停唱纫薰若。含伤拾泉花,萦念采云萼”“要艳双屿里,望美两洲间。袅袅风出浦,容容日向山”,诗中哀婉深沉的思绪与常见欢快的《采莲歌》截然不同,这正是作者当时处境和心情的真实写照,且 “箫弄澄湘北,菱歌清汉南”“要艳双屿里,望美两洲间” 所描绘的江北长江故道的独特风光,是其他地方所无法比拟的。《游思赋》(节选)中 “云径兮海衡,上潮兮送风。秋水兮驾浦,凉烟兮冒虹。暮气起兮远岸黑,阳精灭兮天际红。波茫茫兮无底,山森森兮万重。平隰兮互岸,通川兮泻壑。乃江南之断山,信海上之飞鹤。指烟霞而问乡,窥林屿而访泊。舍堂宇之亲密,坐江潭而为客。对蒹葭之遂黄,视零露之方白。瞻荆吴之远山,望邯郸之长陌。虽燕越之异心,在禽鸟而同戚。此日中其几时,彼月满而将蚀。生无患于不老,奚引忧而自逼?” 此赋虽字面上袭用了《离骚》文辞,但内里却蕴含着苏东坡在黄州创作《赤壁怀古》和前后《赤壁赋》的影子,相较于《采菱歌》,多了几分豁达。赋中的景物描写,若非亲身经历寻阳旧地,目睹雷池 “波茫茫兮无底”,身处江潭 “窥蒹葭之遂黄”,遥望庐山 “云径兮海衡”,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

其三,鲍照的千年古墓独一无二。鲍照的古墓位于永兴县县治故地。当年,其祖籍东海郡被北魏占领,无法回归,京口只是侨居之地,亲故稀少且无基业。最终,鲍照在此落定,如同苏东坡最初将家安置在黄州一般。好歹这里是他首次出仕之地,留存着一些美好的回忆。历经漂泊,他选择在此作为归宿。



南朝宋孝武帝大明七年(公元 463 年),鲍照再度出仕,跟随临海王并征虏将军荆州刺史刘子顼前往荆州,担任前军参军,后迁任刑狱参军,这成为他人生旅程的最后一站。尽管这段时间不长,却处于多事之秋。

孝武帝大明八年(公元 464 年),孝武帝刘骏驾崩,前废帝刘子业即位。刘子顼进号前将军,以本号都督荆湘梁宁等八州军事,刺史之职依旧,但他年仅 8 岁,实际军政大权由长史和行事掌控。同年,鲍照的夫人张文姬在永兴县去世。夫人不仅贤淑,还擅长诗文,当年鲍照献诗求仕受挫时,夫人曾题《沙头鹭》一诗激励他:“沙头一水禽,鼓翼扬清音。只待高风便,非无云汉心。” 如今诗在人亡,国事家事的灾祸接踵而至,已入暮年的鲍照悲从中来,挥笔写下《伤逝赋》(节选):“晨登南山,望美中阿。露团秋槿,风卷寒萝。悽怆伤心,悲如之何?”

然而,祸不单行。明帝泰始元年(公元 465 年),前废帝被亲叔叔诛杀,明帝刘彧登上皇位。泰始二年(公元 466 年),晋安王并前将军江州刺史刘子勋在寻阳称帝,讨伐刘彧,此时刘子勋年仅 11 岁,军政大权实际由长史邓琬操纵。同年,荆州长史孔道存反对刘子顼解督雍州,拥戴其留在荆州举兵支持刘子勋,一时间,大半个国家陷入战乱。

面对如此局势,鲍照虽早已不满皇室内部的争斗,却深感无奈。当年跟随始兴王尚可全身而退,如今却无处可退,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祥预感。“独处重冥下,忆昔登高台。傲岸平生中,不为物所裁。埏门祗复闭,白蚁相将来。生时芳兰体,小虫今为灾。玄发无复根,枯髅依青苔。忆昔好饮酒,素盘进青梅。彭韩及廉蔺,畴昔已成灰。壮士皆死尽,余人安在哉!” 这首诗既是他为战死将士和无辜苍生的挽歌,也是对自己命运的哀叹。此时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好刑狱参军的职责,尽力约束军队,避免生灵涂炭。

令人惋惜的是,当年 8 月,鲍照在履行刑狱参军职能时惨烈身亡。当寻阳已破、邓琬已死的消息传来,荆州行事刘道宪就地遣散军队,长史孔道存携三子自杀,年仅 10 岁的刘子顼不知所措。一众乱军打着反戈一击的旗号,实则为贪图功财,趁机劫掠城池。鲍照虽已年迈,仍身着甲胄,挺身而出执法,最终死于乱军之中,年仅 53 岁。至此,一颗文坛巨星就此陨落。

鲍照的后事在南朝史和《宋书》中均无记载,但在吴头楚尾原永兴县县治旧址,却赫然矗立着一座鲍照古墓。不仅如此,鲍母(张文姬)之墓也有遗迹留存,还有在鲍宅遗址上兴建的鲍照祠。历经 1600 多年的风雨洗礼,这些遗迹依然保存在黄梅。弘治《黄州府志》记载 “鲍参军墓在黄梅县县治”,清修的《黄梅县志》记载更为详尽:“在西门城外。墓面向南,石碑高约六尺,上书南朝宋参军鲍公明远之墓。土墩前后左右,均为水田。惟右侧后,有小塘一口。” 有记载显示,明万历年间,邑进士石崑玉为明远墓重新立碑。清代诗人张维屏曾到访此地,并留下《由东禅寺过鲍参军墓》一诗:“老诚赋笔迥超群,六代才华付墓云。行到东禅禅寺望,春山一碧护孤坟。”

去年 10 月,我有幸受邀参与黄梅县政府精心筹备的鲍照文化研讨会。踏入黄梅,我目睹了鲍照墓旁那条以他名字命名的鲍照路,平整的路面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往昔的故事。不远处,崭新的鲍照文化苑庄重而典雅,其建筑风格融合了南朝古韵与现代美学,让人不禁沉浸于对鲍照文学成就的追思之中。期间,我还邂逅了诸多文化名人,其中清华大学教授带领着文学社团的学生前来祭扫鲍照墓,他们神情肃穆,在墓前献上鲜花,随后学生们激情满怀地吟诵着自己创作的缅怀诗文,那一字一句饱含着对这位文学先辈的敬仰与追思。

在历史的长河中,无数帝王将相曾权倾一时,众多英雄豪杰曾叱咤风云,诸多文人墨客曾才情飞扬,然而,岁月的洪流无情地将他们的身影逐渐淹没。即便是赫赫有名的陶侃,作为陶渊明的曾祖父,也未能逃脱被历史遗忘的命运。可鲍照,这位在荆州被乱兵残忍杀害的文人,却能在黄梅长久地安享祭祀,这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缘由呢?

前文已提及,永兴之宅早已成为鲍照心中最后的安身之所,这一点恰好与《黄梅县志》中对鲍照旧宅以及鲍母墓的记载相契合。但疑问随之而来,鲍照当时或许处于待罪之身,毕竟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是历史的残酷写照。况且江陵与永兴相隔数百里之遥,彼时又正值兵荒马乱,他的遗体究竟是如何运回永兴的呢?

若要揭开这一谜团,必须回溯到南朝宋那个特殊的时代。从时代背景来看,南北分治的局面让鲍照家族饱尝颠沛流离之苦,可命运又为他打开了另一扇窗。侨居京口的经历,使他凭借文学才华得以入仕,更为幸运的是,他所处的时期,君王对文学极为推崇。临川王刘义庆,作为《世说新语》的创作者,本身就对文学有着浓厚的兴趣与极高的造诣。孝武帝刘骏更是自诩天下文章第一,对文学的热爱可见一斑。而宋明帝刘彧,不仅撰写了《江东以来文章志》,其《诗集》和《赋集》的规模分别达到了 40 卷之巨。在位期间,每逢宴会,他必定要求群臣赋诗吟词,甚至武官也不能例外。在这样浓厚的文学氛围下,以鲍照当时在文学界的崇高威望,宋明帝刘彧必定会对其厚葬。更何况,鲍照在荆州并无太大权力,也未直接与朝廷正面交锋,这在《南史》和《宋书》中均有确凿记载。《宋书》将刘子业称为废帝,把刘勋称作凶王,而对于鲍照之死,仅记述为被乱军所杀,而非朝廷军队所为,用词极为审慎。刘彧向来惜才,就连曾真刀真枪与他直接对抗的湘州行事何慧文,都得到了赦免。鲍照在荆州还拥有一众文朋师友以及众多文学粉丝,如张使君、李居士等人。由此推断,将鲍照遗体从江陵运送至永兴,或许是朝廷出于对其文学成就的敬重而安排;又或许是他的文友们念及旧情,自发组织;亦或是朝廷与文坛共同努力的结果。毕竟,从江陵乘船前往九江,顺江而下,只需三天两夜即可抵达,这在交通上为遗体的运送提供了可能。

鲍照的古墓能在黄梅历经千年风雨而依然留存,与他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日益尊崇密切相关。唐宋时期,文坛对鲍照(字明远)极为推崇,无论是诗歌创作还是辞赋撰写,都常以他的作品为典范。到了明清时期,帝王们也纷纷加入崇尚鲍照的行列,尤其是清朝,乾隆帝、咸丰帝对鲍照的《数诗》反复临摹,嘉庆帝对鲍照的《拟古》诗更是情有独钟。历经岁月变迁,鲍照终于得偿所愿,他的灵魂得以在永兴这片福地安息,静静地聆听着江涛的起起落落,默默感受着东山黄梅的花开花落。只是,令人遗憾的是,鲍照的妹妹鲍令晖,这位同样才华横溢的女子,其最终的归宿却如同迷雾,至今无人知晓她究竟飘落到了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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