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住进养老院，是不是子女后辈不孝？社交媒体上，这样的讨论常有常新。
一项针对265位老人和110位家属的社会调查颇有意思：49%的受访老人称是自己主动提出搬进养老院的，而仅28%的家属称是老人想要搬进去的。这一数值差距，原因有老人面对社会评价的挽尊，也有子女未能承欢膝下的负罪感。毕竟，“养儿防老”的旧有观念仍有市场，老人选择住养老院往往意味着“子女不孝”——这样的观念束缚着人们对养老方式的选择。
老人为何对养老院排斥？固有偏见之外，还有一道信息屏障。老人们往往不了解养老院的状况，担心那道把他们与外界隔开的围墙，对围墙里的未知生活心存芥蒂。未知即认知壁垒。在很多老人的想象里，养老院里的生活无非就是——晒太阳、吃饭、接待访客直至死亡，睡眠、隐私和信任等各类问题都会让他们不安，以及那些没有来历的传闻中被护工虐待的隐忧。但是，提及更细致具象的养老院生活，老人们往往一片空白。
记者近期实地探访的一批养老院，有大规模的机构，也有小而美的；有位于市中心的，也有分布在市郊的；有传统养老院，也有智慧养老院，颇能勾勒如今申城养老院的群像经纬。有不少见闻是“意料之中”，比如养老院的护理设施升级改造，有的还应用了最新智能科技，但也有不少“意想不到”——
原以为所到之处都是暮气沉沉，却看到不少老人活力满满。很多“90后”老太太每天起床都要梳妆打扮、照镜描眉，哪怕白发苍苍也要烫出细碎小卷；原以为老人的生活大多无聊单调，但看到的是生机勃勃的烟火日常，有人每天画一幅画，有人清早练太极拳，有99岁老伯炒股，也有不少半夜起来看球赛的老人。这种活力到老、乐观对待每一天的生命力让人感动。
在探访过程中，有老人当场视频连线儿子：“这里每天有医生来检查，比在家让你爸半夜送急诊要强。”看得出，这位老人对子女的孝道要求已从“形影不离”转向“专业之爱”，养老机构的专业护理能力让他们的生活得到更有品质的保障。
这也是上海养老机构实施开放策略、纷纷打开大门的初衷。通过试住、短托等方式，让老人及家属来亲身感受、了解养老院的变化。须知，现代养老院正在从“生存型”向“发展型”转变，上海近期发布的养老机构三年行动方案，就明确提出“有人情味”“可托付”“智慧赋能”等目标，打造机构养老新范式的“雄心”已呼之欲出。而这一切的探索都不能闭门造车，只有打破围墙、打开大门，接受老人们的审视、比较、检验和评价，才能打破老人的信息茧房，扭转偏见，也让每个家庭认识到：选择最适合的养老方式，才是对生命晚霞最好的尊重。
当养老选择从“道德命题”变为“技术选项”，当从“养儿防老”到“择善而养”，社会将真正构建起老有所养的多维图景。
原标题：选择养老院，不是道德议题，而是技术选项
栏目主编：简工博
来源：作者：解放日报 王海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