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个人,一台车,一部手机。心旌摇荡,向缑城西边迈进。那里有叠嶂山峦,插云高峰,野鹤湫谷,松溪雾深;那里有青春芳华,事业港埠,亲情憩息,岁月留影。
松坛、峰溪、黄坛,历史分置;黄坛、西溪、双峰,地理合成。人生的那个辛酉年菊月,我告别省城,作别母校,作别亲人,只身来到人生工作第一站——黄坛水库报到,当一名水利新兵。
一条马路,与徐霞客古道并行。沙尘飞扬,颇有岁月的辙痕。黄坛街,北折斗位,二五八集市,人头攒动,相当繁兴。穿过街区,过了上宅小山岭,便是乡野,寻秘者可以叫洞天仙境。黄坛水库大坝横亘眼前,方寸坝下土地,西北几户初来乍到的班竹移民。东北灵山庙和南岭天王殿,如同千年值守的“哨兵”。
一条松溪“迎来送往”,朝着上千年的古县城方向远去。水库一排二层楼房仍在,当初,我做过它的“主人”。十余间联排预制板结构办公用房,把一层砖瓦职工宿舍在一边扔。我单身,我光荣,特殊住进了“高人一等”的办公楼的上层。一间前后二隔,我住里间。上班喧闹,下班冷清,一住三年,夜里只有仓库阿姨和食堂大嫂邻居走近。还好,当中水库买了一台十八吋彩电,交我保管使用,这是当时黄坛镇绝无仅有的一台彩电,我倍加爱护。平日里,电视都放在楼上,只有每周五晚上会挪到楼下,开放一次,因为周五有越剧节目。十八吋,电子管,又大又重。我将电视从房间小心翼翼搬出,挪到楼下乒乓球桌上。楼道狭窄,台阶错落,机体笨沉。而此时,楼下早已出现了孩提时农村放电影的场景,刚吃过晚饭的老幼妇孺早早提着板凳竹椅拥来,围着乒乓球桌,等待我和彩电“出镜”。我也着实当了一回“明星”。“粉丝”真多,除了黄坛大村的人,更有从灵山庙里岙出来的,结队成群。
黎明,便是周六。电视放回楼上,一切回归宁静。隔溪眺望,对面是水库的电站和突兀的小山影。那是三月天,朦胧中看见迎风摇曳的映山红和电站值班年轻姑娘的身影。
物是人非。为了寻找最深的记忆,我继续往大山深处走。
不知拐过多少湾,抬头庞然大物,就是西溪水库碾压式混凝土坝伟岸躯身。筑在银子坑涧,近亿清水滋润着宁波、宁海的今世今生。十八年前,继水库前期工作充分准备后,我正式接过开工建设指挥帅印。移民动员,三通一平,有条不紊地进行。发现库区很美,借一个休息天,驾车“近水楼台先得月”,先自旅行。车上有我老妈和小舅。这一趟,他们看个新鲜,我察个实情。新鲜的是他们姐弟情深,第一次结伴到一个无尘世界,面对巍巍青山,茫茫竹海,涓涓细流,层层梯田,峰回路转,云雾缭绕,恍若仙境。而我,则要查看水库淹没区的古村、名木、良田、老井、祖坟,体会移民依恋难舍的感情。
依然记得,我们一直驱车到了榧坑,见到势如蓝天长虹的万年桥。便一同上去少憩片刻,我们享用了携带去的麦饼、西瓜,算作中饭。石拱桥历史悠久,上面定格着我们的身影。如今老妈和小舅都已作古,可我依然觉得他们仍在桥上静静地坐着,微微地笑着。
桥上白云悠悠,涧下碧水潺潺。耳畔响起“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沧桑的声音,不断把思绪推远又拉近。
记得刚到水库那会,当地人带去看“厚诒堂”“司马第”等古建筑,青墙黛瓦、雕梁画栋,有太多的令人惊叹的工艺之精。当地人还讲严九卿、杨镇龙的故事,一虚一实,让人云里雾里。现实,到过慈云寺。听老者振振有词讲杨镇龙的故事。元初,宁海一带水旱灾荒,瘟疫蔓延,饥民遍地,饿殍横野,百姓怨声载道,文武双全的杨镇龙便以白莲教之名,发动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接连攻克宁海、象山、天台、东阳、义乌等地,聚众十多万,杀牛祭天,授天命立国号为“大兴”。元廷大惊,急忙调遣多路大军来绞杀。义军英勇迎敌,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将士俱壮烈,不惜粮绝弹尽。由于寡不敌众,杨镇龙与贴身追随者,被迫撤回老家,在西溪鲍公岙、三望山、乌龙畈一带,充分利用崇山峻岭和断崖绝壁,有力阻击元军犯进。最后,杨镇龙和他的部将全都慷慨赴难。山河含泪,杜鹃啼血。这里的映山红,当夹着三月天的雨珠无穷无尽。
而杨镇龙战斗过的地方,也正是我工作过的地方。每年映山红开放的季节,这里的映山红总是要开得比别处红艳,绚丽。她的绚丽,是为了唤醒毋忘前人经历的艰辛。她的绚丽,是为了肯定自己坚实走过的脚印。她的绚丽,是为了展望这方梦绕的土地更加繁荣与昌盛。
王文成简介: 宁海县桑洲镇人,汉族,中共党员,先后求读于浙江水利水电学校(院)、杭州大学、河海大学,研究生学历,高级工程师、高级经济师。曾任宁海县水利局党委书记、局长,宁波原水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现任中国水文化专家委员会委员,宁波水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宁海县徐霞客研究会顾问,中国原水论坛倡导者,河海大学继续教育校友会会长、兼职教授。多有文章在《人民日报》《经济师》《河海大学》《宁波水文化》,以及宁海、永嘉、遂昌等地方报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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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文:王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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