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老张！你听我说，大喜事儿！”
一大早，张翠花兴冲冲地跑进院子，手里还拿着手机，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你嚷啥呢？”张老汉正在院里修理他的老茶壶，抬起头，眉毛皱成一团，“啥事儿这么开心？”
“儿子刚打电话，说今年中秋，全家都回来！儿孙们都回，连孙女婿也一起来，整整11口人呢！”张翠花一拍大腿，激动地说，“哎呀，这下热闹了！”
张老汉“哼”了一声，嘴角抽了抽：“回来就回来呗，嚷嚷啥？”
“咋不嚷嚷？儿子媳妇回来，孙子孙女回来，还有孙女婿、外孙女，全家齐聚一堂，哪回过节能有这么热闹？你不是总念叨孙子孙女小时候可爱，现在都长大了，该回来看看了吧？”张翠花兴奋地拍拍他的胳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张老汉嘴上没吭声，手上的动作却顿了顿，明显心里也挺高兴。可不到两分钟，他突然眯起眼睛，皱着眉头问：“那这么多人回来，吃啥？住哪？”
“吃啥住啥还用愁？”张翠花摆摆手，“你甭管，我安排！到时候炖大骨头，炒几个硬菜，再蒸条鱼，包顿饺子，还得买点月饼！住的嘛，家里不是有两间空房？再搭个大通铺，凑合一晚上呗！”
“你说得轻巧，”张老汉撇撇嘴，“光买菜就得好几百，11张嘴，一顿得吃多少？我看，你乐个啥？”
“乐啊！当然乐！”张翠花满脸喜色，“咱们活了一辈子，不就盼着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吗？”
张老汉“哼”了一声，没再说啥，可是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像是憋着啥心事。
第二天一早，张翠花就进了镇上的集市，拎着一大堆菜回来，嘴里还念叨着菜单：“明天炖鸡，后天炖鱼，后天再包顿饺子……”
等她满头大汗地回到家，却发现张老汉不见了！
她转了一圈，院子里没人，屋里没人，连床上的被褥都整整齐齐，衣柜里张老汉的几件外套也不见了。
“这老东西，上哪儿去了？”张翠花嘀咕着，正要去邻居家问问，忽然看见桌上压着一张字条。
她一把抓起，歪歪扭扭的字迹映入眼帘——
“我去我妹妹家住几天，等他们走了再回来。凭啥伺候你们？”
张翠花气得手都抖了，嘴里骂道：“这个死老头子，丢下我一个人就跑了？”
她赶紧掏出手机，拨通张老汉的号码，电话通了，她劈头盖脸就骂：“张老头，你个没良心的，家里这么大事儿，你拍拍屁股就跑？”
张老汉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不耐烦：“伺候那么多人，你乐意，我可不乐意。”
“这叫伺候吗？这是团圆！”张翠花气得跺脚，“儿孙难得回来一次，你不高兴？”
“高兴？”张老汉冷笑，“他们回来是过节的，咱们呢？就跟饭店后厨似的，伺候11张嘴，天天累得像牛一样，最后连句谢谢都听不到。你愿意当老妈子，我可不干！”
张翠花一时语塞，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啥。
“我跟你说啊，我在我妹妹家待几天，等他们吃完喝完走了，你再叫我回去。”张老汉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翠花拿着手机，气得直哆嗦。
“这个死老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坐在院子里喘了几口气，突然冷静下来。是啊，这么多人回来，她是高兴，可是真的不累吗？一天三顿饭，得洗多少碗，扫多少地，忙得连坐都坐不下，张老汉不愿意伺候，难道她愿意？
她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中秋节前一天，儿孙们陆陆续续到家了。
“妈，爸呢？”大儿子一进门就问。
“哦，你爸啊，他……”张翠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年纪大了，腰疼，去他妹妹家歇几天。”
“那这顿饭咋整？”儿媳妇有点发愁。
“咋整？还能咋整？”张翠花一拍桌子，“人都回来了，咱就得一起动手！你们也不是客人，谁饿了，谁就干活！”
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大儿子先开口：“妈，你说咋干吧。”
于是，张翠花指挥起来——
二儿子洗菜，大儿媳炒菜，孙子端盘子，孙女剥蒜，外孙女打鸡蛋……
一大家子人忙得热火朝天，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不一会儿，一桌子香喷喷的菜就端上来了。
饭桌上，张翠花看着热闹的一家人，心里乐开了花。
吃到一半，电话响了，是张老汉。
“吃上了？”他在电话那头问。
“吃上了！”张翠花故意提高声音，“这次可轻松了，儿子炒菜，媳妇洗碗，孙子剥蒜，我就坐着看热闹，跟城里老太太一样享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张老汉“哼”了一声：“行啊，那我明天回去。”
第二天一早，张老汉拎着一袋月饼回来了。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饭做好了吗？”
大儿媳妇笑嘻嘻地递给他一把菜刀：“爸，今天你来切肉。”
张老汉一愣，看看忙忙碌碌的一家人，嘴角勾了勾，接过菜刀，慢悠悠地说：“行吧，看你们忙成这样，我也搭把手。”
张翠花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偷笑——这才叫真正的团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