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亮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目光有些呆滞。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工作了整整二十年，年年升职，年年加薪，几年间，几乎整个部门的人都以他为榜样。可如今，他已年满五十，眼看着退休的日子越来越近，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舍，尤其是最近发生的事，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王总，您真要退休了吗？”一个年轻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抬起头，看到新来的领导李建华站在门口，微微一笑，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李总，你也来了？”王成亮强装镇定，把嘴角的尴尬笑容收了回去。
李建华是新调来的领导，刚刚从外地任职调过来，年纪比王成亮小不了多少，但刚一上任就展现出了不容忽视的威严和魄力。王成亮作为部门的老大，心里有些微妙的紧张。
“嗯，我刚和几个同事开完会。你准备好交接工作了吗？”李建华放下咖啡，走到王成亮面前，拿着一叠文件随手放在桌上，显得有些匆忙。
“交接工作已经差不多了，我这就准备交给你。”王成亮点点头，开始收拾桌上的一些杂物，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两人寒暄了几句，气氛有些尴尬，王成亮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李总，咱们部门的人都挺辛苦的，你也知道，咱们公司一直都没给员工配专车。按理说，我这个职位，是可以享受车服务的，离退休也快了，我想最后一次出差，能不能再让司机给我开车？”
李建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王总，你也知道，现在公司实行精简制度，车就给有职务的高管配。你是要退休的，已经不在这个范畴内了。”
这话一说，王成亮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心里不免觉得有些难堪。记得以前，所有的上司都对他不薄，交接工作也总是得到了很多照顾，司机的事儿也从未有人说过什么。可今天，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直接就让他“无资格”了。
“李总，你这话可有点过了吧。”王成亮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语气有些不满，“这么多年，我为公司拼尽了全力，难道连这个小小的待遇也不能享受一下？你也不想想，公司的交通条件也不算好，尤其是我退休后，很多事情还得依赖外部资源。”
李建华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甚至带着一丝冷静的决绝：“王总，您的贡献大家都看得见，但退休后，也该有新的规范和安排了。咱们公司要与时俱进，不是所有的特权都能永久享受。”
这番话听得王成亮一愣，他顿时觉得自己的骄傲和坚持像是被彻底戳破了一样。脸上渐渐挂不住，虽然心底的怒火已然升腾，可他还是强忍住了情绪，勉强笑了笑：“好吧，李总，我理解。”
“理解就好。”李建华语气轻松，却不失锋利，“以后有任何问题，也可以找我，我会尽力帮助的。”
“我明白。”王成亮低下头，眼睛瞥向桌上的文件，突然间，他有种自己完全被边缘化的感觉，连最后一点点尊严似乎都在这场“会谈”中消失殆尽。
几天后，王成亮一如既往地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准备迎接即将退休的生活。这时候，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之前他一直在联系的外地合作方打来的。
“王总，你真准备退休了？我这边有个项目，之前您答应过的，能否再亲自过来一趟？”
王成亮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自己退休后，能不能再让司机出车呢？他又回想起李建华的话，心里暗暗决定，或许自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总，或许他现在真应该放下曾经的荣光，重新适应这个世界。
于是，王成亮拨通了曾经的司机张伟的电话，“老张，过来一趟。帮我开车去趟外地。”
“什么？”张伟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讶，“王总，您…您说什么？您准备退休了，不应该是自己安安静静待在家里吗？”
“没办法，老张。你就来一趟吧，事儿有点急。”王成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心里却五味杂陈。
张伟默默地答应了。
然而，几分钟后，张伟突然回电：“王总，李总今天说过了，车只能给有职务的人提供，您退休了，恐怕……”
这句话，让王成亮顿时愣住。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彻底清醒了过来。张伟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不好意思，王总，真是我们这边的规定，您理解一下。”
挂了电话，王成亮站起身，握紧了拳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曾经，他觉得自己在公司里拥有的一切是理所当然的，可这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彻底的“打脸”。这个世界真的变了，所有的依赖、所有的特权，似乎一夜之间都不再属于他。
几天后，王成亮收拾好最后的文件，做了简单的交接。他走出公司大楼，外面的阳光异常刺眼。退休后的生活不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和悠闲，而是充满了未知的挑战。
他没有再联系司机，也没有再像往常那样随心所欲地安排自己的出行。或许，人生真的到了该告别的时候。曾经那些荣耀和特权，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他只好把它们深深埋藏在心底，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默默向新的生活迈进。
“李建华，祝你好运。”他轻声说了一句，带着一丝无奈，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段过往。
从此，王成亮成了一个普通人，生活的轨迹变得平凡，然而他也终于学会了，如何面对那张迅速而直接的“打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