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平
宣汉县非遗代表性传承人在巴山大峡谷玻璃廊桥上表演钱棍舞。 周浩瀚摄
当地村民举行薅草锣鼓赛歌会。 张 勇摄
一
“吔……今天薅草走得早，老起锄头就开迢，不分男女和老少，一路走得好逍遥……”
行走在四川省宣汉县巴山大峡谷，总会听到这脍炙人口、古朴豪放的薅草锣鼓歌声。
演唱者穿着土家族斜襟长衫，头包青丝帕，立于田间地头，左手提锣，右手握槌，时而低声诉说，时而引吭高歌：“鸟稍过河一股风，马过桥梁先摆鬃；鸡公未叫先拍翅，歌郎未唱鼓三通。”
宣汉县地处大巴山南麓，是四川省唯一的土家族聚居区，这里居住着7万土家儿女，他们能歌善舞，勤劳勇敢，在生产生活中创造了脍炙人口的土家族薅草锣鼓。
薅草锣鼓又叫“贺阳春”，是每年开春以后在田间地头表演的一种民间艺术形式。2008年，川东土家族薅草锣鼓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山海经》记载：“西南有巴国。大暤生咸鸟，咸鸟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为巴人。”巴人尚武，以渔猎为生。相传巴人曾因战争辗转流落，迁徙到宣汉县巴山大峡谷一带，这里山水相依，物产丰富，于是定居下来，这一族群逐步演变成如今的土家族。
二
巴山大峡谷的山伟岸高耸，壁立千仞，直插云霄，剑指苍穹。巴山大峡谷的水清幽静谧，穿峡谷，出山涧，不折不挠，一路高歌，流归大海。
民间常有“蜀人崇文，巴人尚勇”之说，大巴山的儿女性格刚直，骁勇善战。相传周武王伐纣时，巴人勇锐，在牧野之战中帮助周王军队击败殷商。西汉时，樊哙大将军出征巴郡曾屯兵于宣汉一带，还留下了将军石等印迹。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宣汉一带近10万人参加了革命，创造了“一县成军”的历史。20世纪90年代，巴山峡谷中的居民为了改变交通不便的困境，埋头苦干，凿穿坚如磐石的大山，开辟了一条出山之路……
“那时火药雷管奇缺，很多涵洞都是村民用钢钎、二锤凿出来的。有的家庭为了修路，父亲牺牲了，儿子就跟上；有的家庭甚至把媳妇的嫁妆变卖了，捐钱支持修路……”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今年近80岁的老人张国述至今还感动得泪眼婆娑。巴山人不服输、敢碰硬，如山崖石壁缝中倔强生长的小草，在艰苦的生活中顽强拼搏。
近十年来，巴山人乘着党和国家政策的春风，干劲十足，将致富路修到了海拔2400多米的罗盘顶，平整的柏油路直通家门口，历时31个月建成巴山大峡谷景区。“交通靠走、信息靠吼、治安靠狗”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山里人吃上了旅游饭。
状元楼上观云海、桃溪谷里享清幽、玻璃廊桥寻刺激、大象洞里觅仙踪、高峡平湖览奇胜……一个个令人流连忘返的景点，吸引不少游客慕名前来游玩，昔日沉寂的大巴山成了游客向往的旅游打卡地。
“我们这里旺季时一房难求。这辈子都没想到，我们这些偏僻贫困的地方成了美丽的旅游景区，我一个农民变成了老板。”宣汉县漆树土家族乡朝阳村村民覃永见说，去年五一假期，他经营的民宿人气火爆，几天下来收入5000多元。
三
巴山人爱唱歌，唱的是原汁原味的薅草锣鼓。“幺妹吔，哎!伙计吔，哎!走起哟，走——起——嘿!嘿!……”穿行在巴山大峡谷之中，不时听到他们雄浑的歌声。
宣汉县有国家级非遗薅草锣鼓和土家族摆手舞，还有省级非遗余门拳，获得了“中国巴文化之乡”“全国武术之乡”“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川东民歌之乡”等诸多荣誉称号。时光积淀下的民俗文化激发了乡村的古朴魅力，也点亮了乡村百姓的美好生活。
土家地道的酒作坊，酿出了醇正的苞谷烧。火辣辣的苞谷烧，加上地道的土家八大碗，就是一席土家盛宴。
“一呀杯酒哎，一呀个螃蟹，几只脚喂……一呀个螃蟹八只脚，两个夹夹顶着一个壳……一呀个螃蟹，八呀八只脚喂……”围坐在土家吊脚楼上，吹着清新的山风，夹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唱着《螃蟹歌》猜拳行令，一碗苞谷烧下肚，一股豪气直冲头顶。
清脆的碰碗声与人们微醺后的笑声响彻山谷，宁静的山村多了几分惬意和豪迈。
巴山人喝了酒更要唱歌。“山路不只十八弯，喝酒不只十八碗……心中有人走起来就不孤单，心里有梦走起来就不难……越走心越宽，越走心越甜。”这首《山路不只十八弯》，唱出了巴山人的坚韧不屈与质朴旷达。
巴山的男人壮实憨厚，勤劳肯干，一如巴山崖壁的坚韧刚强，压不垮，折不弯；巴山的女人温柔贤淑，端庄尔雅，一如巴山静水，清明澄澈，玲珑乖巧。巴山儿女集巴山巍峨刚强之灵气和巴水雄壮之精华，重情义，有担当。
四
来到巴山大峡谷，最引人入胜的是观看大型沉浸式巴文化史诗剧《梦回巴国》。该剧以巴王和湘君一段悲壮凄美的爱情传奇为主线，展现了传说中一夜之间神秘消失的古老巴国从诞生、迁徙、建立家园到经历战火、最终灭亡的壮阔史诗，让观众沉浸式感受巴国文明的灿烂不朽。
“巴山那个峡谷哟好地方，巴人那个钱棍啰打得响哦……”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在巴山大峡谷核心地带的渡口土家族乡白虎广场，熊熊的篝火映红了游客的脸庞，大家挥舞着“叮叮当当”的钱棍，踏着轻快的舞步，跳起土家族摆手舞。满山欢乐满山歌，游客一扫白日登山游览的疲惫，徜徉在这欢乐的海洋。
入夜，一轮新月从逶迤连绵的群山间映照在潺潺流动的前河上，河面泛起粼粼波光，如金似银。漫步在河畔，拾起一枚石子，猛地掷向河中，阵阵涟漪荡漾开去，如心神飞扬。
“清早起来去放牛，去哟放牛哟，一根田坎放出头……”第二天一早，一轮朝阳在薄雾中升腾，勤劳的巴山人放开粗犷的歌喉，又开启了一天的劳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