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央视报道,当地时间2月23日18时,德国新一届联邦议院(议会下院)选举投票正式结束,全国各地投票站关闭,随即进入人工计票阶段。
出口民调显示,基督教民主联盟(基民盟)和基督教社会联盟(基社盟)组成的联盟党在选举中得票领先。
德国电视一台和德国电视二台发布预测显示,联盟党得票率为29%;选择党的得票率为19.5%,排在第二位;现任总理朔尔茨所在社民党得票率为16%,与选前民调趋势大致相符。
当地时间23日傍晚,数位在德国电视机前紧密刷数据期待结果的德国选民都对记者确认,“联盟党赢了,基民盟主席默茨要做新总理了。”
不过,根据大选前民调显示,️有45%选民担忧组阁失败,恐出现二战后首个少数党政府。
其原因在于,根据目前民调结果,如果联盟党同社民党组阁,其得票率为45%左右,并不能确保一定能建立拥有联邦议院多数席位的执政联盟,目前这一变数落在左翼小党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BSW)是否票数能超过5%上。
此外,此前联盟党方面曾反复作出三点表态,即不同极右翼德国选择党联盟、不同绿党联盟,同时寻求两党联盟,避免三党联盟。
组阁道路漫长。无论谁将成为德国下一任总理,其面临的主要挑战是重振德国经济引擎,同时还需应对特朗普政府上台以来,全球的政经格局变化。
意大利经济与财政部前首席经济学家、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欧洲研究所实践访问教授科多尼奥(Lorenzo Codogno)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如果选票支持,联盟党总理候选人默茨最有可能选择与该党立场最为接近的党派,除能源政策外,实际上绿党最符合条件。然而,在现任总理朔尔茨的领导下,社民党一直是一个可靠的主流温和派联盟党,可能为默茨提供更多稳定保障。”
科多尼奥称,虽然在德国这样习惯于政治妥协的体系中,三党联盟可能并不算坏结果,但对市场的友好度较低,同时也存在再次形成一个分裂的联合政府的风险,导致政府陷入瘫痪。
组阁猜想:少数党政府还是三党联盟
在德国政治历史上,其组阁的结合方式通常较为有迹可循,不是中右翼联盟党主导,就是中左翼社民党主导。但进入21世纪后,德国政坛局势也呈现碎片化发展,表现形式为边缘政党不断出现,且势力壮大,在今年则出现了极右翼德国选择党和从左翼党分裂出来的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
如前所述,此次是否能结成“黑红大联盟”(联盟党和社民党),其悬念也存在于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之上。
德国波恩大学政治学与国际关系学终身讲座教授、全球研究中心主任辜学武则对记者解释道道,德国的选举制度使得大约10%的选票是“无效的”,因为有5%的门槛要求,即只有超过5%选票的政党才有资格进入议会,没有进入议会的党派的选票将会根据比例分配给已进入议会的党派。
根据德国最新出口民调显示,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得票率在4.7%左右,尚未超过5%,如最终该党投票率无法超过5%,则其选票会被按比例分配。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两个党派的选票加起来达到45%或46%,他们可以组成政府并执政。”辜学武对记者表示。
目前德国的人工计票尚未结束,最终结果存在悬念。若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最终投票率能达到5%,“黑红大联盟”恐无法达到半数,组阁将出现困局。
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的专家仍不看好再次出现“三党联盟”,理由是过去五年德国政府行政效率低下,德国民众对政府的内耗感到厌倦。
目前正在欧洲调研的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法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巴黎索邦大学博士生导师赵永升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默茨所在的政党未能获得绝对多数,但进行联合组阁首先可以排除极右翼德国选择党。
他认为,虽然德国选择党势头越发强劲,同时,在欧洲一些较小国家的极右政党有可能掌握政权,但在像德国这样的(欧洲)大经济体中,至少在未来三至五年内,极右翼政党不太可能成为执政党。
尽管如此,赵永升表示,默茨已吸纳了一些极右的主张,尤其是在移民政策方面,这一议题也是选民普遍关注的问题。
科多尼奥也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政府联盟将可能是黑红联盟(联盟党与社民党)或者黑绿联盟(联盟党与绿党),当然也有可能出现黑绿红联盟。
组阁时,各方的利益难点又在何处?
赵永升对记者表示,德国政治体系强调的是联盟政府,通常单一党派独大并不常见。按照惯例,选举结果出炉后,党派间会进行详细谈判和分配,形成合适的联合执政形式,这次大选的重点将落在几个主要政党之间的合作与谈判,最终的核心问题是如何分配部长职位。
“选举结果出来后,各党派将围绕部长职位展开进一步谈判。有的党派可能会提出要求,想要更多的部长职位,具体分配情况将依选举结果进行调整。虽然在德国多党制下,各党派联合执政几乎是必然的,但详细的部长分配仍然是一个需要谈判的细节问题。”赵永升称。
赵永升补充道:“朔尔茨政府在部长职位分配上曾有些失误,尤其是过于快速地推动环保和绿色政策,导致部分企业面临过大压力。因此,此次组阁,估计将更注重平衡各方利益,确保不会将关键职位过早交给过于激进的党派。”
新政府挑战
赵永升认为,德国新政府面临的挑战主要集中在移民政策、经济增长、产业转型以及俄乌冲突等方面,这些问题将在未来几年内决定德国的政治走向与经济前景。
赵永升称,德国当前最大的问题是当前萎靡不振的经济。“德国的经济仍然主要依赖传统制造业,特别是汽车和重型机械产业。然而,中美两国的竞争已经集中在人工智能领域。德法等欧洲国家都面临同样的经济转型压力。”他称,德国需要通过转型升级,摆脱依赖传统产业的困境,推动数字经济、人工智能、绿色发展等新兴产业的崛起,这将是新政府的重要任务。
赵永升进一步表示,虽然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需要大量投入,但仅仅依靠投入是远远不够的,议会是否批准相关投资也是一个重要问题。因此,推动经济快速增长,特别是在通胀水平相对较低的情况下,如何实现经济复苏,成为德国政府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对于移民问题,赵永升表示,德国对移民的需求较大,因此,虽然德国政府在言辞上可能会采取更为强硬的立场,但在实际操作中,它不会像美国那样采取极端措施。
赵永升补充说,俄乌冲突也是德国未来的重要课题。“特朗普与德国在这一问题上的立场截然不同。特朗普关注的是利益而非价值观,倾向于削减美国的国际支出。然而,俄乌冲突的问题最终将更多落在德国和法国的肩上,如何应对这一复杂局势,将是新政府面临的又一重大挑战。若美国逐步退出俄乌冲突,德国将需要承担更多责任。随着物资、人员和财力的紧张,德国经济本已承压,如何平衡这些需求,将是政府必须面对的一大挑战。”
科多尼奥认为,德国的政治体系和选民习惯于妥协和谈判,这并不意味着德国无法作出有效决策,因此换届后德国政治变化的影响可能并不大。他称:“移民政策可能会收紧,但如果是大联合政府,这一可能性会降低。无论是否取消债务刹车,军费支出都会增加。然而,气候变化政策存在风险。如果绿党未能入阁,气候变化政策可能会发生重大变化。默茨拟议建设十座新的液化气电厂,这对绿党来说简直是‘毒药’。”
科多尼奥补充说,如果德国新政府未能解决德国困境的根本原因,极右翼德国选择党掌权的时机可能会在五年后到来。他称:“从经济角度来看,德国的表现不佳,国内存在不良情绪。此外,移民也带来了一些问题,例如频繁发生的恐怖袭击。因此,必须加强管理,即不侵犯难民的权利,但为德国公民提供足够的安全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