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设计师周文清租下上海郊区

一栋荒废多年的700m²老厂房,

花1年时间修复、改造,

将工作室、家庭生活、独处修行的空间

融为一体。





改造后的老厂房

从业20多年来,

周文清做了很多城市更新、旧房改造的项目。

拆迁的工地上,

他收集来各种被人丢弃的“垃圾”,

重新利用在厂房空间里:

拆旧的房梁做成地板、家具、门,

老的窗洞、水井、枯木,

摇身变为“艺术装置”……

“时间打磨过的东西,

在我看来不需要任何设计,

这是一种没有缺陷的美。”



在家中的周文清(设计师、艺术家、当代艺术收藏者及赞助人、大福设计创始人)

6年前,周文清卖掉公司,

回归到设计的自由创作,

花更多时间与自己相处,

每天5点不到便会起床,跪禅、修行。

“当经济不再那么高速发展,

或者说大家都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的时候,

我想大家现在都在停下来,看看自己。”

2月,我们在上海拜访了周文清。

编辑:朱玉茹

自述:周文清





7米的挑空中庭

我从事设计工作大概有20多年,做了很多城市更新、旧房改造的项目。2022年,租下上海宝山区一栋700m²的老仓库,花了一年的时间自己改造,作为工作室,也是居住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老纺织厂的工业遗址,始建于1919年,后来又经历了五金加工厂、员工食堂、甚至幼教等各种业态,接手它的时候其实已经荒废很久了,面目全非。

我首先花了很多精力去拆除那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历史风貌的外立面、结构,黑色的木梁尖顶,都尽可能地复原、保留下来,修旧如旧。





老的行车结构作为书架(上)和通道(下)

为了恢复老的行车构建,决定把楼板打开,就有了一个7米挑空的开放式空间,既能解决之前潮湿、采光、通风的问题,也带动着其他功能性的展开:它可以变成书架的体系,也是一个通道,走向屋顶花园。

天光的设计,就像我们传统四合院围合的中庭。阳光透过二层的横窗斜射进来,长度、温度、亮度不断变幻,我每次都会驻足很久去看它。





另外有两处难以企及的地方,一边挂着艺术家胡子的一幅耶稣受难像,转过头,立着一尊北齐的造像曹衣出水。它们是我精神性的一些光。

哪怕是这样一个向内的私密空间,人身处其中,心的感受一样可以是很开阔的,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思考。







整个空间里几乎没有新的东西。十多年前,苏州河边上老建筑拆迁,我收了两卡车的房梁,这次全部重新利用起来,做了包括地板、承重结构的包裹、家具和门。用拆旧的老砖,砌筑了新墙。

我从小就喜欢藏各种东西,糖纸、火花、邮票、石头,长大了有字画、当代艺术、佛造像……这个过程不在于物品的价值,而在于你如何看待它,如何去使用它。更多是对感知力的一种培养,我非常愿意去看到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墙上的装置是周文清用户外风化多年的香樟木创作的《日常工作2024.1》,木工桌左侧是拆迁捡来的老窗洞

这边有很多看上去像艺术品的东西,其实都是被人丢弃的“垃圾”来的。这20年,我们中国是在做大量的城市更新,很多好的东西都被拆掉了、被摒弃掉了。反正有拆迁的地方,有时候就会有我的身影,我就会去捡,重新用起来。

以前腌咸菜的罐子,拿回来做花瓶;老的窗洞、水井、户外风化多年的香樟木,可以作为装置……



墙上是周文清用建筑废料创作的当代艺术作品《不可得》系列;地上,捡来的门板被用作茶几,咸菜缸作为花瓶



枯木的不规则造型、虫眼是一种不可复刻的美

回收的木门,随意地摆在地上,就是一个很完美的茶几;徒步时发现的枯木,拼接成新的案台、餐桌……

时间打磨过的东西,我觉得不需要再做任何的设计,这是一种没有缺陷的美。

空间结构和功能上,同样是一个做减法的过程。





一层一间向阳的办公室,平时我和同事们更习惯于跪坐办公,一方面恢复中国传统,也解决了久坐对身体的僵化。所以家具的尺度都非常特别,选了一个小学校体育场的长条凳,一件中国传统的案台。



厨房,以前种的葡萄架,还养过鸡,特意保留了原始粗犷的墙体。我们每天会一起在这里做饭,未来还打算把屋顶花园做成农场,真正可以自给自足。



墙上是周文清的艺术作品《底色》,茶几是用建造剩下的钢板设计的家具系列“自由曲”



二楼整个打通,更多是和家人在一起的空间,也是非常好的景观平台。

有用老的地毯做的沙发,用建造剩下的油漆、多层板、钢板创作的一系列架上艺术作品、家具……在这边听一些黑胶音乐,沐浴到从三楼射下来的光,非常舒服。



三层是增设的,可以更好地观赏到原始的木梁尖顶,也是我个人独处的书房、画室。





这些年我的生活状态其实发生了挺大的变化。之前一直是向外抓取的,24岁开始创业,理想就是自己做老板,去实现物质上的充裕,这一定是我们年轻时候都非常渴望的东西。

你要房子、要车子,这些东西慢慢都有了,然后你发现其实它们都会有更大号的,永远在追逐。有见不停的人,赚不够的钱,每天被外在的因素和欲望推着走。



周文清和大女儿

但是慢慢的,家人、你的身体就和你渐行渐远。我其实挺遗憾的,比如说我错过了我大女儿的孩童时光。

6年前,我决定卖掉公司,回归到设计的自由创作。小女儿的出生,让我有机会通过养育她重新再做一回父亲。



周文清和小女儿

这个过程实际上是一场自我的再造,小孩子就像一面镜子一样,你会去感悟,去意识到你自身的问题。

现在向内的探索更多一些。早上4:50我就会起来,喝晨茶、跪禅、给自己做个早餐,然后去市区送孩子上学,再回到工作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每个小时我都会设一个闹钟,闹钟一响就停下所有事情去静一静,去感受一下自己还在不在。



书房里,艺术家张恩利为周文清小女儿画的肖像画

一天只吃两顿,这样晚上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伴家人,特别是和女儿一起画画。她从小画的画非常有意思,我都给她裱起来,到现在可能差不多有400多幅了,想着有机会要给她开个个展。

另外,留给自己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喝晚茶、禅修,还能确保10点半之前能够上床。



我发现物质上也好,对人、对事也好,当你拼命要去抓住它们的时候,它们往往一定会挣脱。当你松松地,接受它们随时都可能离开的时候,它们反而离你很近。

学会去退到后面一点,顺应着来,让一切自然地发生,这可能是现在和过去最大的变化之一。



家中的光影

当经济不再那么高速发展,或者说大家都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的时候,我想大家现在都在停下来看一看,认识自己,和自己相处。

就像这个房子一样,通过非常多外部的剥离才看到它本来的面貌,但那些东西一直都在,只是你需要静下心来去体悟,这是一个精神性的工作。

图片摄影:雷坛坛、付清源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