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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光明,今年四十二岁,这会儿正坐在部队招待所的硬板床上给媳妇发微信。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昨天刚收到的工资到账短信:10000元整。这笔钱每个月都会准时打进卡里,可两年前我压根没想过自己还能回部队领工资。
事情得从1998年说起。那年冬天特别冷,我揣着家里给煮的五个茶叶蛋,跟着接兵干部坐上了绿皮火车。哐当哐当晃了两天一夜,最后停在了河北一个山沟沟里的基地。
记得领到第一笔津贴那天,指导员把我们都叫到食堂开会。他拿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边喝水边跟我们算账:"你们现在每个月能拿100块,知道我们当新兵那会儿多少吗?6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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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有人噗嗤笑出声,指导员瞪了我们一眼,"别笑,93年那会儿也才26块,现在你们赶上好时候了。"
三个月新兵训练结束后,我被分到汽车连。头回摸方向盘,班长叼着烟靠在车斗上跟我说:"你小子运气好,开的是东风卡车。我们那会儿开苏联老嘎斯,冬天得拿开水浇化油器才能打着火。"
我摸着方向盘上发亮的包浆,心想这车可比村长家那台拖拉机气派多了。
在汽车连的日子过得飞快。白天跟着班长跑运输,晚上就蹲在车库里擦车。有一回,帮后勤科拉冬储白菜,班长教我走S弯避开路上的冰窟窿,车轱辘离悬崖边就半米远,吓得我后背全湿透了。
由于我开车稳当,几乎没出过损坏货物的情况。年底发安全奖的时候,财务处的领导递给我一个信封说:"小李表现不错,两千块拿好。"
我捏着厚实的信封直发愣,当兵还能领奖金这事,我娘在信里听说后连写了三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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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我学会了开各种车。记得2003年清理河道那次,战友刘东家里突然有事,我一人管两台机器。白天开推土机推淤泥,晚上换铲车装车,三天三夜没合眼。
有天凌晨换班,我靠在铲车座椅上啃馒头,指导员打着手电筒找过来:"你小子不要命了?"
结果那年评功评奖,我拿了人生第一个三等功。
2015年,我转业到家乡的铁路局,之后就按部就班娶妻生子了。
铁路局的工作挺规律,早上八点打卡,下午五点下班,周末还能带孩子去公园。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2017年那个下午。
那天我正在检修车间给火车头换闸瓦,手机在裤兜里震得发麻。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就听见老连长的声音:"光明啊,最近忙不?"
我蹲在铁轨边上,听着他说部队要召回特种车辆驾驶员,手里的扳手哐当掉在道砟上。
晚上回家,媳妇正在厨房炒菜。我靠着门框看她颠勺,油烟机嗡嗡响。
"部队来电话了。"我说。
她手里的铲子顿了一下,青椒丝在锅里发出滋啦声。"要去多久?"
"说是先签一年合同。"
老二从客厅跑进来要抱,我弯腰把他举过头顶,听见媳妇带着哭腔说:"你走了谁送孩子上学?"
那晚我们躺在床上谁也没睡着。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照在墙上的全家福上。照片是我们结婚一年后拍的,我穿着铁路制服,怀里抱着老大。
"要不,你还是去吧!"媳妇突然开口。
我转头看她,她眼睛亮晶晶的,"当年相亲时你说过,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当兵。"
回部队报到那天,我在大院门口站了十分钟。哨兵换成了我不认识的小伙子,但门岗旁那棵老槐树还在。
老连长亲自来接我,见面就捶我胸口:"你小子胖了啊!"
我摸着发福的肚腩苦笑,这两年坐办公室确实缺乏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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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聘后,第一次出任务是去东北。我们三台特种车要走两千多公里国道,每辆车配两个司机。
跟我搭档的是个河南小伙,刚二十出头,总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题。不过,他这习惯在开车时还是挺好的,长途开车容易犯困,有人在旁边跟你说话注意力可以更加集中。
当时是秋天,晚上气温比较低,有段山路结冰,车轮直打滑,我死死把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第八天凌晨赶到目的地时,我的作训服都能立起来——上面结满了霜。
最惊险的是在东南沿海那次。暴雨把临时堤坝冲垮了,洪水眼瞅着要淹了装备库。当时就我一人会开铲车,雨大得看不清路,只能凭感觉往缺口处填沙袋。雨水顺着雨衣领子往脖子里灌,靴子里能养鱼。干了整整一宿,天亮时发现左手被操作杆磨掉块皮,血水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刚返聘的时候,部队给我的工资是5000元,后来也许是看到了的付出,他们把我的工资提到了10000元,用工合同也续签了一年。
今天,如果有人问我,后悔回部队工作吗?我会回他6个字:若有战,召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