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宁波晚报
线索一:东海龙王庙
在影片中,陈塘关与东海龙宫紧密相连。东海龙王,《西游记》中称为敖广,《封神演义》中称为敖光。无论是《封神演义》,还是《西游记》,可以确定的是,东海龙王住在东海,是哪吒一家的邻居。要确定陈塘关的所在,首先就要确定东海龙王庙的方位。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宋会要辑稿》等国史记载,自北宋以来,历朝历代官方供奉的东海龙王庙就在镇海(宋元明称定海)巾子山山脚下;《宣和奉使高丽图经》中更是详细描述了作者徐兢在此地目睹东海龙王的情景:“十六日戊辰神舟发明州,十九日辛未达定海县……神物出现,状如蜥蜴,实东海龙君也。”由此可知,东海龙王庙就坐落在镇海。
《宣和奉使高丽图经》
70年代镇海城北旧影,图中圈出的古建筑即东海龙王庙
不仅如此,2024年北仑区文保所在红联村发现了一块“渊德观田亩碑”,碑上记载了宋朝朝廷派使节由明州(现在的宁波)出使高丽,在镇海招宝山下修建渊德观(即东海龙王庙),并册封渊德观田产的历史。
碑文记载:蛟川之渊德观创建于宋元丰元年,继以谏议大夫安焘、起居舍人陈睦奉使高丽取道明州,诣观祭龙神、海神。而后航海还朝,以观之香火田请朝廷可其奏,因拨官赐田四顷……宣和五年诏,改“渊圣广德王庙”为“渊德观”以祀……光绪十四年三月。
碑文中的蛟川即现在的镇海,这块碑既印证了镇海是海丝启碇港,也印证了镇海是东海龙王的故乡。
渊德观田亩碑
线索二:总兵
电影《哪吒闹海》(1979) 中的总兵府场景
电影中哪吒的父亲李靖的职务是陈塘关总兵,这也与明代军事制度中的总兵镇守制度相吻合。
总兵是《封神演义》里最常见的武官,除陈塘关总兵李靖外,还有三山关总兵邓九公、青龙关总兵张桂芳、潼关总兵陈桐、穿云关总兵陈梧、汜水关总兵韩荣等人。
明朝建立后,为防止蒙古再次南下,设置了九个边镇,各设总兵官镇守关城。嘉靖中后期,东南倭患爆发,明廷不得不在江南设立总兵官,管辖浙直海防。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因镇海是诸蕃贡道,浙直总兵便定驻在镇海城内西南角。自明朝嘉靖年间以来,镇海不但是地方最高武官浙直总兵驻地,也是地方最高文官浙直总督兼浙江巡抚的驻地,其名声远大于其他沿海诸城。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明代其他小说也出现了定海城名的影子,如《西游记》和《后西游记》中均提到了东海龙王及其宝物“定海”神针。且在《封神演义》成书时期,天津并没有设立总兵职务,历史上也从无“天津关”的说法。此外,东海、龙王庙、沿海关城、巡海等要素也无法与天津关联。因此,种种因素对应在一起,陈塘关原型所在地的最大可能性,恰恰是镇海。
《两浙海防类考续编》定海关
嘉靖《宁波府志》定(镇)海县治图
浙江总兵官印
线索三:水淹陈塘关的真相
动画连续剧《哪吒传奇》(2003)水淹陈塘关场景
隆庆三年(公元1569年)秋,浙江遭受了一场大台风灾害。此次台风导致至少4个省25个县遭受严重水灾,明朝的国家大事记《明穆宗实录》隆庆三年十月六日记载:“以水灾免浙江临海、天台、黄岩、仙居、太平(今温岭)、宁海、上虞、余姚、诸暨、萧山、嵊、山阴、会稽、鄞、慈溪、奉化、定(镇)海、象山、丽水、青田、龙泉、缙云、松阳、遂昌、云和等县存留钱粮。绍兴府、南京仓粮俱改折六钱。从廵抚谷中虚奏也。”
2019年8月29日,《中国气象报》发文分析,隆庆三年的这场台风灾害正是水淹陈塘关场景的原型。四海龙王分别代表四种天气,强降水(东海龙王水龙)、雷电(南海龙王火龙)、大风(西海龙王风龙)、冰雹(北海龙王冰龙)。由于台风临近,可能出现台前飑线,产生冰雹和强雷电,后低压登陆,风暴潮导致海水倒灌水淹陈塘关,强降水和强风将陈塘关附近夷为平地。
《中国气象报》2019年8月29日第4版
得益于《封神演义》等小说的广泛流传,哪吒闹东海、杀恶龙的传说深入人心,靠海而居、以海为生的人们因此相信,崇拜哪吒能够有助于战胜台风、海啸等海洋灾害,保佑一方平安。哪吒形象的形成与演变,融合了外来文化元素,又深深植根于沿海地区民众抗击自然灾害的真实经历,寄托了人们战胜困难、祈求平安的美好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