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三部曲」第⼀部《朝歌⻛云》与于2023 年暑期上映。起初⼏天，命途多⾇，票房惨淡，然⽽凭借⼝碑逐渐发酵，最终获得 26 亿元票房，硬是将该系列从 ICU 中救回，才有了第⼆部。
《封神第⼆部：战⽕⻄岐》（以下简称：《封神⼆》）于 2025 年春节档上映。第⼀部⽚尾彩蛋中，闻太师、邓婵⽟及魔家四将班师回朝，激起观众极⼤期待。各⼤机构纷纷预测，第⼆部的总票房将达到约 30 亿元。
电影上映⼏天后，社交媒体上便出现了批评的声⾳。随之⽽来的是⼝碑持续崩塌，微信公众号、⼩红书、Bilibili 等平台上骂声⼀⽚，甚⾄不少第⼀部的「⾃来⽔」感到失望，转⽽抨击。⾖瓣开分仅 6.5 ，并⼀路下滑⾄ 6.0 ，票房预期也降⾄ 12 亿元。
起初，我带着较低的期望⾛进影院，观影中认为剧情确有可供吐槽之处。待到看完全⽚的⾼潮部分「⼤破⼗绝阵」时，我对此段改编不禁⼤为赞叹。导演和剧组不仅展现了超越原著的创意，亦有⾜够诚意，献上了⼀部精良作品，绝⾮⽹络所⾔的「粗制滥造」。
⼏天后，我特意驱⻋⼀⼩时，前往观看 IMAX 场次——因周围影院的 IMAX 厅多已让步给其他影⽚。第⼆次观影时，由于我已经知道情节，便更注重细节和镜头语⾔，诸多原先以为的槽点，竟已在镜头语⾔中得到解 释。
我认为，《封神⼆》⼝碑遭遇的「踩踏式崩盘」，实为⼀种群体效应。即电影本身不⾄于糟糕，⽽你听闻他⼈都说差，便不由⾃主地产⽣偏⻅。⾄于那些最早说差的，是别有⽬的，是为了流量密码，还是真的觉得不好，不得⽽知。
这些带起来的节奏恍若股市中的空⽳来⻛，引起⼤众恐慌，纷纷抛售，导致股价远低于其真实价值。
⽽引爆这场差评⻛暴的，恐怕并⾮电影整体质量，⽽是社交媒体中的某些画⾯，如殷郊法相、姬发投降等。 因此，我写这篇⽂章，想结合我对 《封神演义》原著和电影的理解，阐述 为何《封神⼆》虽有 不 ⾜，但仍是⼀部难得之作。
我希望介绍更多背景知识，帮助观众消除偏⻅，不要被轻易带了节奏。最后，作为历史爱好者，我真诚希望类似「封神三部曲」的中国史诗电影能在票房和⼝碑上获得成功。毕竟，「封神三部曲」在⼗多年前⽴项筹备，经历疫情与市场剧变，能⾛到今天殊为不易。可以说，它不仅是中国电影⼯业的试⾦⽯，更是未来电影市场的指向标 —— 它的成败将决定我们未来⼗年有什么样的电影可看。
封神，改编之难
在谈论电影之前，我想先说⼏句原著⼩说。 《 封神演义》在中国⼈⼼⽬中是⼀部既熟悉⼜陌⽣的作品。
说熟悉，书中姜⼦⽛、杨戬、哪吒、妲⼰等⼈物形象，家喻户晓。 同时，这部⼩说还深刻影响了⺠间宗教信仰，⾄今⼈们称佛寺⻔⼝的⼒⼠为「哼哈⼆将」，这⼀称谓便源⾃《封神演义》。
然⽽，陌⽣的⼀⾯在于，多数⼈仅知核⼼⼈物的故事⽚段，如哪吒闹海、姜太公钓⻥等，很少有⼈完整阅读过⼩说原著。 这不⾜为奇，原著尽管充满想象⼒，但⽂笔⽋佳，与「四⼤名著」相⽐差距明显。
再来看《封神演义》的影视改编。 除去以哪吒、杨戬等为主⻆的传记作品，涉及武王伐纣这⼀史诗情节的影视作品中，电视剧尚有⼏部勉强合格，电影则清⼀⾊烂⽚。 因此，很多⼈在《封神第⼀部》上映时并不看好。
这不禁让⼈思考： 封神的影视改编究竟难在哪⾥？
第⼀难：众多陌⽣且单薄的出场⼈物。
《封神演义》最具特⾊之处，是将数百位古代⺠间信仰中的神仙融⼊商周易代同⼀时空之中，编造了三界⼤战的故事。 ⽤今天的话说，⼩说创造了⼀个庞⼤的「封神宇宙」。
今天很多神祇⼤家不再熟悉，但在古代，他们⼏乎掌管了⽼百姓⽣活的⽅⽅⾯⾯，如掌管兴云布⾬的雷部诸神，掌管散布疫病的瘟部诸神，天上星⽃，⼈间太岁，⽣⽼病死，⽆所不包。
总共有多少神？ ⼩说最后花了整整⼀回的篇幅，册封了三百六⼗五位正神。 加上未⼊「封神榜」 的⼈物，如⾁身成圣的哪吒⽗⼦、杨戬等，道教、佛教（书中称⻄⽅教）诸仙⼈，武王姬发、姜⼦⽛等历史⼈物，以及没有资格封神的妲⼰等，总出场⼈物数量还要更多。
如此众多的出场⼈物，可惜⼤多形象单薄，缺乏鲜明的记忆点，即使⼏⼗集的电视连续剧，都需要删减⼤半，何况是电影？ ⽽且观众对这些⼈物，有的极为熟悉，如哪吒； 有的则完全陌⽣。 试问书中主要⼈物⻩⻜⻁，有⼏个⼈知道？ 在《封神⼆》上映之前，谁⼜知道邓婵⽟？
⼀部成功的⼤众商业电影，从⼼理学⻆度看，最好是 85% 内容观众已经熟悉，剩下 15% 进⾏原 创与改编，起画⻰点睛之效。
中国观众最熟悉的⼈物便是哪吒，同时间上映的动画电影《哪吒 2 》⼤获成功。 相⽐之下，要拍出史诗般的封神故事，难度可想⽽知。
第⼆难：空有场⾯，缺乏逻辑的⽃法与⽃阵。
《封神演义》设计了上百种法宝与法术，其中很多颇有创意，如落宝⾦钱、混元⾦⽃等。 另外，还有⽓势宏⼤的阵法，如⼗绝阵、九曲⻩河阵、诛仙阵、万仙阵等。 因此，许多⼈期待电影能视觉展示神仙⽃法与破阵的震撼场⾯。
然⽽，若你仔细阅读原著就会发现，很多⽃法与破阵毫⽆逻辑可⾔，甚⾄颇为⽆聊。 ⽐如，如果敌⽅拥有某种强⼤的法宝，书中往往不讲究如何找到克制⽅法，⽽是采取「先发制⼈」的⽅式，在敌⼈祭出法宝之前，先⾏扔出⾃⼰的法宝击杀敌⼈。 正如⽹络调侃所说： 并⾮法宝厉害的胜，⽽是先出法宝的胜。
另⼀个例便是杨戬与哪吒的 bug 设定。 杨戬在书中拥有「⼋九⽞功」，变化⽆穷，遇到任何法宝都可轻易脱身——可能电影中的「五⾏遁术」源⾃此功。 此外，杨戬还有⾦刚不坏之身，即使全书最强的物理攻击法宝番天印都伤不了他。
哪吒的设定则是没有⾁身，能⽆视⼀切摄魂类法术，像张桂芳的「呼名落⻢术」、余化的戮魂幡等均对其⽆效。 ⼀个抵御物理攻击，⼀个免疫摄魂攻击，这样⼀对组合⼀路过关斩将，何需「⾎流漂杵」？
再来看原著中的⽃阵。 ⼗绝阵是⾦鳌岛⼗天君摆出的⼗个阵法，破阵过程写法上颇为雷同，仿佛作者凑字数混稿费。 统⼀的套路是： 1 ）让个凡⼈去送死，体现阵的厉害； 2 ）神仙出⻢，⽆视伤害，直接斩将破阵； 3 ）闻太师⼤怒，要拼命却被劝住。
再看九曲⻩河阵，三霄娘娘的法宝⾦蛟剪、混元⾦⽃让⼗⼆⾦仙吃瘪，但在元始天尊和⽼⼦⾯前，兵不⾎刃轻松化解。 诛仙阵、万仙阵同样如此，「动次打次」阵仗很⼤，破阵全靠以⼤欺⼩。 我要是导演我肯定头⼤，拍起来特效难度不⼩，实质上没有太多看点。
相⽐之下，《⻄游记》中的⽃法，⼀物降⼀物，别出⼼裁； 《三国演义》和《⽔浒传》中的⽃阵，虽不符合真实的古代战争，读之亦颇有趣味。
第三难： 与现代价值观之间的鸿沟。
原著《封神演义》的背景设定是，天界想要招募⼀批「打⼯⼈」，于是借⼈间商周易代的战争，让各路神仙魔道及凡⼈参与其中，战死的魂魄进⼊封神榜，成为「天界打⼯⼈」。
在这个设定下，元始天尊、通天教主等⾼级神仙早已知晓周朝必将取代商朝的「天命」，既然「天命难违」，那些不合情理之处只能⽤「天命」强⾏解释。
其中⼀个颇为扯淡的设定是，⼀切⽣死皆为命数。 如果某⼈「命不该绝」，便可以轻易死⽽复⽣； ⽽如果某⼈「命中注定」，即使冤死也⽆可奈何，⽆从说理。
⽐如姜⼦⽛在原著中⼏次被打死⼜复活，姬发在红砂阵中丧⽣，却是「命中当有此劫」，破了阵⾃然复活。 熊孩⼦哪吒打死了⽯矶娘娘的弟⼦，⽯矶娘娘来论理，师⽗太⼄真⼈以⼀句「乃是天数」辩解，⼜以「天数已尽」 烧死⽯矶娘娘。
阐教⾃诩名⻔正道，如此不顾是⾮，不讲道理，难怪现代⼈读之，对阐教没啥好感。
此 外，《封神演义》成书于明代，是古代思想观念极度禁锢与腐朽的时期，其中的忠君思想，对⼥性⻆⾊的贬低，令现代⼈不⻮。
历史上的周⽂王姬昌，深谋远虑，能⽂能武，早在⻄岐时便已谋划「翦商」，今有周原考古出⼟的甲⻣为证。 可⼩说塑造的姬昌完全愚忠于纣王，他临终遗⾔说： 「倘吾死之后，纵君恶贯盈，切不可听诸侯之唆，以⾂伐君。 」这让后来武王伐纣的合法性何在？
书中描写纣王残暴⾏径之前，先写了殷商数年的盛世，国泰⺠安，⼋⽅宾服，直到纣王惹恼了⼥娲娘娘，降下妲⼰祸乱朝堂，为了坏成汤江⼭，才让纣王变得昏暴，⼤兴⼟⽊，设⽴酷刑，残害忠良，似乎亡商的罪责都在妲⼰身上。 直⾄国破，妲⼰称⾃⼰不过是⼥娲娘娘的「打⼯⼈」，⽽⼥娲则怪她「打⼯⼊戏太深」，将⾃⼰的责任推得⼀⼲⼆净。
再⽐如⼥将军邓婵⽟，电影中让她与姬发有些爱慕之情已让很多观众不爽，原著中，道貌岸然的姜⼦⽛设局，使她被迫委身于丑陋猥琐的⼟⾏孙。
⼜如姜⼦⽛的夫⼈⻢⽒，起初瞧不起姜⼦⽛碌碌⽆为，离婚改嫁。 等到姜⼦⽛辅佐武王伐纣有功，受封诸侯，⻢⽒羞愧⾃尽，死后封作「扫帚星」。
全书价值观恶臭⾄此，不知为何还有⼈将其奉为不容改编的经典名著？
电影，如何破局
要想让封神题材电影获得现代市场认可，必须进⾏⼤幅改编。 任何说电影不符合原著的指责都不值⼀驳。 相反，想要更好地欣赏《封神》电影，观众需要跳脱出原著的设定，将电影视为新「封神宇宙」。
我认为，电影在以下⼏⽅⾯的改编可圈可点。
第⼀，情节与⼈物的取舍。
原著情节⼤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 第⼀部分从第⼀回⾄第三⼗四回，讲述纣王⽆道，将朝中忠良之⼠赶尽杀绝，迫使武成王⻩⻜⻁反出朝歌。 ⻩⻜⻁归周，标志着殷商朝政彻底堕落，也是下部分殷商讨伐⻄岐的主要原因。
第⼆部分是第三⼗五⾄六⼗六回，讲述三⼗六路伐⻄岐。 书中殷商军队⼀批批进攻，⼀次次为⻄岐挫败，情节多有雷同。
第三部分是第六⼗六回⾄⼀百回，讲述武王伐纣，最终姜⼦⽛封神，武王分封诸侯作结。 全书中规模最⼤的⽃阵，诛仙阵、万仙阵，均出现在此部分。
电影三部曲基本遵循这⼀结构。 第⼀部写封神之战的缘起，⼏乎完全是原创的剧情。 借鉴了经典的「⻨克⽩」剧本，突出纣王的野⼼，⽽狐妖放⼤了他的野⼼。 影⽚删除了观众不熟 悉的⻩⻜⻁ ⻆⾊，借⽤了弗洛伊德的「弑⽗」桥段， 将反商的故事嫁接到姬发身上。
第⼆部集中讲述⻄岐保卫战，将三⼗六路简化为邓婵⽟、闻太师两次进攻，删除次要⼈物。 闻太师是原著中极具魅⼒的对⼿； 邓婵⽟既是⼥性⻆⾊，⼜有较⼤的改编空间； 魔家四将以佛教中「四⼤天王」为原型，形象鲜明，易于辨识。 从⽬前两部的呈现来看，电影情节取舍详略得当，对⼈物的选取和改编颇具匠⼼。
第⼆部中，我尤其喜欢⼗绝阵的改编。 原著中⼗绝阵是⼗个阵法，电影将其合并为⼀个⼤阵，不仅避免了情节雷同，还设定法术效果，让破阵后殷商⼤军瞬间灰⻜烟灭，不再需要靠⾎腥杀戮解围。
可惜的是，闻仲的形象塑造有些不⾜，原著中他本是试图「挽狂澜于既倒，扶⼤厦之将倾」 的⻣鲠⽼⾂，曾⼒谏纣王废除恶政，却在电影中成了只有愚忠没有信义的单薄反派。 或许是受 限 于篇幅的妥协之举，电影为寻找邓婵⽟归周的动机，刻画出两⼈对于「军队是否以屠杀平⺠ 为 耻」的 理念冲突。
⾄于第三部的内容，我猜测电影会将九曲⻩河阵、诛仙阵、万仙阵合并为⼀次⽃阵，展现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的仙界⼤决战。 有⼈认为第⼆部结束时的蛊兵是诛仙阵，我认为不是，因为战争发⽣在⻄岐境内，未达到全剧的⾼潮。
我猜测，第三部开头会⽤简短篇幅化解蛊兵进攻，可能是⻄岐⽅⾯⽤法术将其重新恢复为⼈形，⼀⽅⾯体现质⼦团的兄弟情义； 另⼀⽅⾯，质⼦团来是⼋百诸侯与⻄岐的联系纽带，最终姬发率领诸侯联军誓师牧野，吊⺠罚罪，「天下共主，固当如是」。
殷郊可能不会如原著所写死于阐教众仙的围攻，⽽是⻅到⻤侯剑后醒悟，以凡⼈之躯与殷寿决战，要么同归于尽葬身⽕海，要么杀死殷寿后⾃尽或归顺⻄岐。
另外，我不认为第三部会出现梅⼭七怪，因为与梅⼭七怪的战⽃需要杨戬使⽤前两部中没有出现的七⼗⼆变，杨戬也不会因此杀⽣。
第⼆，突出战争中⼈的作⽤。
有⼈期待封神第⼆部和第三部中出现「神仙打架」的场⾯。 正如我前⽂所述，《封神演义》中的神仙打⽃并不精彩，除了展示法宝的特效外，我实在没有更多期待。 神仙⼀多，平衡不好掌握， 即使电影⼯业成熟如好莱坞，将超级英雄放在同⼀时空宇宙内，也难以妥善处理各⾃战⽃⼒。
商⼈尚⻤，周⼈崇德，这是商周易代的核⼼观念变⾰。 商⼈会召唤蛊兵⽤于战场，使⽤「⼗绝阵」等法术攻击平⺠，⽽⻄岐⽅⾯⽤哪吒之⼝说出： 「修仙之⼈，不得杀⽣。 」让哪吒、杨戬更多承担起救⼈⽽⾮杀敌的责任，正是这⼀思想观念的体现——⼈的问题要⼈来解决，不能依靠神灵。 所以第⼆部中，攻⼊「⼗绝阵」阵眼，下最后决⼼的是姬发和邓婵⽟。
相信在第三部中，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会各率⻔徒在天上⽃法，将⼈间的牧野、朝歌之战留给凡⼈。 殷商拥有当时最强⼤的军队，纣王殷寿是⽆敌的⼈间战⼠，史籍记载他「倒曳九⽜，抚梁易柱」，那么姬发凭什么与之抗衡？
中国古典⼩说常⻅的问题是，过度拔⾼⻆⾊的道德，弱化其能⼒，使其成为不讨喜的⼯具⼈ —— 刘备、唐僧、姬发均如此。 ⽽电影「封神三部曲」将视⻆放在姬发身上，让姬发经历「」的成⻓。
第⼀部中，姬发从殷寿的盲⽬崇拜者、质⼦团成员，到与殷寿决⽃割断披⻛——仿佛剪断脐带， 最终「弑⽗」杀死殷寿，完成身份转变，成为⾃由⼈。
第⼆部中，⽗亲姬昌去世，少年姬发成为⻄岐的主⼈，承担起保卫家园的重任，这是⼀⽚数百年未经历战争的「乐⼟」。
有⼈责怪姬发过于软弱。 实际上，姬发让百姓放弃⻄岐城躲⼊岐⼭，重现了《史记 · 周本纪》所载周⼈先祖古公亶⽗的事迹。 后来，他眼⻅城破在即，决定牺牲⾃⼰换取免遭屠城，只不过殷郊「机械降神」，击毙魔家三将，让姬发的投降显得没有意义。 试想殷郊没有出现，邓婵⽟的战争⽬的只是「反贼姬发」，那姬发⽤⼀⼈投降换全城百姓安全，这样的⾏为怎么会没有逻辑？
不得不说，这样的改编⻛险很⼤ —— 多数观众看封神，是为了看姜⼦⽛、杨戬、哪吒，⽽⾮姬发。 但正是这样的改编，才能解答神魔题材作品的终极疑问： 神仙⽐凡⼈强⼤千百倍，为什么还要听命于凡⼈？
第三，重塑「封神宇宙」的世界观与价值观。
既然要强化⼈的作⽤，仙界的世界观必须重塑。 电影设定，神仙不再全知全能——元始天尊不知道未来的天下共主是谁，也不能轻易复活凡⼈。 神仙要承担⻛险，⽽⾮作壁上观，这样的改编让故事更加精彩。
只要整个系列电影保持⼀致的设定，改编⽆可厚⾮。 有⼈因为殷郊吸收了元始天尊的法⼒⽓得跳脚，在我看来，要是道教徒表示抗议还能理解，普通观众愤怒⼤可不必。
我完全理解去除了原著中红砂阵的情节 —— 这本是塑造姬发的好机会，但要让姬发死⽽复⽣，会破坏电影的设定。
电影中设计了「封神榜」这⼀重要宝物，连接了仙⼈与凡⼈。 仙⼈必须找到⼈间的天下共主，开榜封神，消除天谴。 凡⼈⾯对封神榜则各怀⻤胎——野⼼家殷寿想借助封神榜吸收死者魂魄，成为可供他驱使的⼒量，他要多杀⼈，要屠灭⻄岐，杀⼈越多，他的⼒量越强。
与之对⽐，姬发拥有⼀颗宁愿牺牲⾃⼰的「仁者之⼼」。 也许影⽚最后，姬发作为天下共主，打开封神榜，不仅没有增强⾃⼰的⼒量，还为了死去的⼈与活着的⼈，献祭⾃⼰。
神⻤之上，还有天道。 何谓天道？ 「天视⾃我⺠视，天听⾃我⺠听」，凡⼈姬发遵循天道，「仁者⽆敌」。 只有仁者，才配成为「天下共主」。 这或许是「封神三部曲」要传达的现代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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