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学者：特朗普归来，欧洲独立自主外交必须“虽迟但到”

导读

随着特朗普开启第二任美国总统任期，美欧关系变数增加。美国将继续走“美国优先”路线，而欧盟不论在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处于弱势地位。欧盟国家应采取真正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德国是欧洲主要大国之一，经济以外向型为主导，可能首当其冲地受到美国对欧关税影响。中德都是全球化的受益者，两国应携手共促基于多边主义、《联合国宪章》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国际秩序，维护全球繁荣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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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芮悟峰

(Wolfgang Roehr)

德国驻沪前总领事

同济大学顾问教授

对欧洲来说，特朗普正式开启第二任美国总统任期是今年最具挑战性的事件之一。《经济学人》杂志在对2025年的展望中，把这一事件恰如其分地描述为“爆炸性时刻”。从欧洲的角度来看，形势确实很严峻。特朗普的地位空前稳固：他的共和党在参众两院都占多数，他本人还赢得了普选——也就是说他获得的选票总数比其他任何候选人都多。

而另一方面，欧洲则显得软弱无力：德国的执政联盟在2024年底解体，选举定于今年2月举行，组建新政府需要数周甚至数月的时间。法国在2024年走马灯似地换了四位总理，三大政治团体中没有一个在议会中占多数。奥地利只有一位代理总理，西班牙政府也岌岌可危。这种情况意味着，再次当选欧盟委员会主席的冯德莱恩获得了更大的影响力，而她似乎已经准备好抓住这个机会。不过根据欧盟的规定，她在外交、安全和国防政策上几乎没有发言权。

经济方面，欧洲的状况也不太好。在世界三大经济体中，中国2024年增长了5%，美国增长约3%，欧盟仅增长约1%。

因此，面对一位经常发表不明智言论的美国总统，欧洲并没有做好应对准备。对于特朗普的话，到底应该从字面上理解，还是应该细究其深意，还是两者兼而有之，还是两者都不信，学界专家们争论不休。他说要对欧盟商品加征关税，要求欧洲的北约国家提高国防开支，还说要在“一天”或“六个月”内解决乌克兰危机……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谁也说不清。

图片来源：中国日报

然而在欧洲政界，关于如何应对特朗普的辩论直到最近都还出奇地少。因此，随着跨大西洋关系变得更具挑战性，考虑欧洲应如何处理与世界其他地区（尤其是中国）的关系，正逢其时。

目前，欧洲关于对华关系的思路大概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欧洲主要大国的政客们希望向特朗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相信，他们在北约的存在符合美国利益，而美国对欧洲伙伴加征关税是错误的。这种观点在德国很普遍。与英国和法国不同，德国明确承诺放弃发展核武器，因此，在俄罗斯总统普京一再发表声明，似乎不排除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之际，德国尤其依赖美国的核保护伞。

相比之下，另一些欧洲国家——如匈牙利、斯洛伐克，可能很快还有奥地利，似乎认为如果美国远离欧洲，那么欧洲需要建立一个更凸显民族主义、更亲俄的国际安全架构。

还有第三种解决方案，那就是让欧洲外交真正走向独立自主。然而到目前为止，这种方案很少有人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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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朗普连任之前，许多欧洲人认为，他的第一个总统任期必定只是昙花一现，然而现在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美国正在坚定不移地走“美国优先”路线，过去四年的拜登政府才是“小插曲”。这还意味着，美国将重新采取大幅减少对欧贸易逆差的政策，这样的立场尤其令德国“压力山大”，因为美国对德国存在巨额贸易逆差，所以德国将首当其冲地受到美国对欧商品关税的冲击。因此，对德国来说，对冲特朗普的施压，引领欧洲采取更加独立的政策是符合自身利益的。这样的政策并非在中美之间保持等距，而是要更多地依赖可预测性较高的中国，而不是“另类”的美国。

德国新一届政府可能由基民盟领导人弗里德里希·默茨领衔，其外交政策的支柱将是与美国的跨大西洋关系。然而，在经济问题上，默茨也将听取德国商界的意见。美国是德国第一大出口目的地，如果关税严重阻碍德美贸易，他可能会寻求改善同中国的关系。

德国和中国都是全球化的主要受益者，更紧密的中德关系符合两国利益。在这方面，德国企业发挥着引领作用。2023年7月，德国政府发布的首份“中国战略”中提出对中国经济“去风险”，但德国企业却反其道而行之，2023年和至少2024年上半年在中国的投资再创新高。

在经济方面，中德可以共同推动全球化和自由贸易，促进欧盟、中国和“全球南方”国家之间的经济交流。在外交上，两国可以共同倡导基于多边主义、《联合国宪章》和包括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等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而不是基于特朗普式的双边协议的国际关系。任何背离五项原则的行为，双方都要明确反对并予以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