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太日报驻墨尔本记者 张烁
在一档电视纪录片中，一名俄罗斯士兵蜷缩在树下，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他知道乌军无人机就在他的头顶，于是尽力躲避。但可惜树枝不够浓密，无法遮蔽他的身体。
隔着无人机的画面都能感受到这名俄罗斯士兵的恐惧和绝望 —— 这就是导演想要传递给观众的对战争的真实感受。
在一处距离乌克兰东部前线仅一公里的地下掩体内，纪录片导演采访了隶属于乌克兰无人机部队之一的“阿喀琉斯营”中的一个四人小组。
组长是一名 26 岁的前 IT经理，绰号“东部”。面对摄像机镜头，他坦言道：“我们不是在猎杀俄罗斯士兵。我只是杀了他们。”
每天，由无人机操作员、弹药技术员和无人机监控员组成的“东部” 小队从睡袋里钻出来，仅需几分钟就能穿戴整齐，各就各位。
无人机操作员戴上设备，拿起控制器，开始驾驶满载炸弹的无人机前往目标区域，几分钟后就击中了位于前线奥斯基尔河上的俄罗斯装甲部队。
随着无人机的加入，这种像是在打电脑游戏般的杀戮把战争变成了一场没有人情味的、由远程空中杀手操作的“虚拟战斗”。
而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一开始那名徒劳地试图躲进灌木丛中的俄罗斯士兵临死前的影像。
乌克兰无人机捕捉到了他，瞄准了他，然后看到他身前的一阵烟雾。
“你看到了吗？他在朝自己开枪，”操作员通过耳麦报告说，“他试图向自己开枪，但......该死。他没打中还是怎么了？”
这名俄罗斯士兵试图自杀，但好像失败了。
“他还活着，” 小组长盯着直播画面说 —— 屏幕上，俄罗斯士兵仍然蜷缩在树旁，但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当第二架无人机冲向该士兵时，一个蓝色影像进入了画面，随后他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火焰。
“哦，不，他死了，” 监视员果断下定论。
弹药技术人员面无表情地离开掩体，去设置另一驾无人机上的炸药。
这就是 21 世纪的战争。它没有人情味，距离遥远，使用操纵杆和耳机就可以在屏幕后进行屠杀。
无人机操作员们很少失手。猎杀、盘旋、攻击，他们不仅杀人，还会记录下受害者的最后时刻，以及他们脸上的惊慌失措。
在离前线不远处的另一个秘密掩体中，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乌克兰无人机的作战影像 —— 每个屏幕都被分割成更多的小视窗，同时显示“阿喀琉斯营”所有前线无人机的飞行情况。
大量无人机盘旋在空中，有的攻击坦克，有的围攻俄罗斯士兵，还有的只是监视，并将所有行动反馈到指挥部。
“阿喀琉斯营”的创建者兼指挥官尤里-费多连科表示，大量的使用无人机战斗，有效地阻挡了在装备和人员方面拥有数倍优势的敌军。“在战场上被歼灭的所有敌军中，30%以上是被无人机单独摧毁的。如果没有无人机，敌人在战场上会取得更大的战果。”
在 2022 年以前，乌克兰几乎没有无人机生产能力。但经过三年的战争洗礼后，它每年可以生产 400 万架无人机。
一个秘密的乌克兰无人机工厂里，生产线从一个房间延伸到另一个房间。这条从电子元件的焊接到零件 3D 打印，再到无人机的组装、最终的产品测试，以及包装和发运的一整条生产链，每个月可以生产约 12000 台“空中杀手”。
这些价值仅 300 美元的机器可以轻易摧毁一辆价值 300 万美元的坦克。
“它可以携带一公斤、一公斤半甚至两公斤半的炸药，足以摧毁一切，” 工厂经理米科拉说道。
在最后的采访中，导演问作战小组成员使用无人机远程杀戮是何感受的时候，组长“东部”坦言道：“我毫无感觉。也许其他人会有感觉。但我只是杀死来到我地盘上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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