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马国川,曾经发表过一些我认为有些奇葩的观点。
比如他曾把日本东京的流浪汉夸成一朵花,盛赞日本这是尊重人的自由流浪的权利;比如他还说中国发达的电子支付存在泄露隐私的风险,而欧美注重个人隐私保护,所以更喜欢使用现金支付,所以还是现金支付好。
我觉得这些说法很荒唐,所以进行过反驳。不过,马国川最近发表的一个比较新鲜的观点,我倒是觉得很有道理,应该予以支持。
马国川说,历史的编写,不光要让国人感到自豪,也要让国人清醒。其意思就是说,不仅要写遥遥领先,还要写远远落后,以警醒国人。
据马国川说,这是他一个朋友说的,所以确切地说,马国川是在转述他朋友的观点。不过,他没有说出朋友的名字。
马国川说,我们小时候读历史,经常看到这种说法,祖冲之发现圆周率比欧洲早多少年,造纸术比欧洲早了多少年,等等。确实,这种明确指出“遥遥领先”的历史讲述有很多。
记得我小时候,有一首歌里就唱“四大发明,有口皆碑”,后来学历史,知道我国有很多领先世界的发明创造,这些都确实充分激发了我们的民族自豪感与自信心。
但是,马国川说,历史讲述不光要让我们自豪、自信,也要让我们清醒,所以历史也应该写出落后的地方,比如他说,历史可以这样写:
北宋时期,牛津大学就成立了;崇祯九年的时候,哈佛大学就成立了;乾隆二十三年,德国就做出普及义务教育的决定;乾隆五十七年,纽约证券交易所成立;光绪废除科举的时候,爱因斯坦提出了相对论;1896年,李鸿章拖着辫子访问美国的时候,他看到了摩天大楼、火车、汽车、地铁……
马国川说,如果历史这样讲,也许更有意义,因为历史不只是为了让我们增加信心,更要让我们清醒。
我觉得马国川这一说法很有道理。我们常说以史为鉴,但是,如果历史只书写“遥遥领先”,不写“远远落后”,这个“鉴”恐怕起不到太大的积极作用。
历史只书写“遥遥领先”,就像《红楼梦》里贾天祥正照风月鉴,心迷意乱,想入非非,自我意淫,不可自拔,以至病不能愈。如果历史也书写“远远落后”,来个反照风月鉴,看见另一种真相,头脑就能清醒,从而走出不可自拔的自我意淫与盲目自大。
这就是批评比赞美更重要的道理。历史上的遥遥领先是事实,确实要写,民族自豪感与自信心要激发。但不当止步于此。
近代史上的远远落后也是事实,也要写,民族危机意识与追赶意识更要激发,这样才能促进发展。
而且,有些遥遥领先,并没有给中国发展带来什么太大的好处。
比如,我们最早发明了火药,但多用来放鞭炮、搞庆祝,而洋人却用来打开我们的国门,掠夺财富。再比如,我国明代造船技术、航海技术领先世界, 但只是出去炫耀几遭,耀武扬威后带回几样新奇之物,却没有大力发展海上贸易,更没有去占领和开发无人岛,错过了大航海时代。
所以,像这些“遥遥领先”,实际上价值并不大,为之自豪时,也当为之自悲,因为实在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