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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肠,可谓是古诗词中咏愁最常见的词汇之一了,入词者比比皆是。

作为刻画愁思的重要意象,愁肠既富有诗意又富有形象性。

在人体的所有器官中,唯有肠具有细长、曲折、盘旋等恰能描述忧伤之琐碎、绵长、无法言明的特点,而且愁到深处还“一寸离肠千万结”(韦庄),种种特点,都不难理解词人如此中意愁肠这个意象的原因。

肠是千丝万缕的,是千回百转的,是交错难解的。“又怎生、说得愁肠,千丝万缕”(袁去华《瑞鹤仙》),


“凉夜愁肠千百转,一雁西风,锦字何时遣”(辛弃疾《蝶恋花》),

“缥渺佳人何处,镇日愁肠万缕”(葛长庚《谒金门》),

“敛秋思、愁肠日结,拥翠袖、应费剪裁工”(梁栋《一萼红》)。

“愁肠恰似沉香篆,千回万转萦还断”(欧阳修《一斛珠》),篆香之千转百转,恰如其分。

愁肠还是零星几许的,个中滋味,却也别有一番,愁肠有几许,实则愁情有几许,“西风路、几许愁肠凄断”(周端臣《六桥行》),

“欲断离肠馀几许”(黄大临《青玉案》),

“一寸柔肠情几许”(惠洪《青玉案》)。

试问愁肠有多少,一寸两寸,寸寸都关心底无限情,“一寸愁肠千万缕,更听切切寒蛩语”(吴潜《蝶恋花》),

“风清鱼笛晚。寸寸愁肠断”(严仁《菩萨蛮》),

“奈愁肠数叠,幽恨万端,好梦还惊破”(周邦彦《浣溪沙慢》)。

情到深处,泪眼迷蒙,愁肠是难免带泪的,如“泪断愁肠难断,往事总成幽怨。幽怨几时休?泪还流!”(朱敦儒《昭君怨》),

“争知道,愁肠泪眼,独自个重阳”(沈蔚《满庭芳》),

“怨泪频弹,愁肠屡断,伊还知麽”(晁元礼《醉蓬莱》),

“泪眼愁肠,朝朝暮暮,去便不知音耗”(杜安世《剔银灯》),

“醉边人去自凄凉,泪眼愁肠”(韩玉《风入松》)。

赌物而愁生,愁生而肠断。“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李煜《清平乐》)写睹春而愁生, “念远愁肠,伤春病思,自怪平生殊未曾”(陆游《沁园春》);


“千里断鸿供远目,十年芳草挂愁肠”(叶梦得《浣溪沙》),芳草惹愁肠;

“折得垂杨寄与,丝丝都是愁肠”(李莱老《清平乐》),折柳以怀人,愁满柳枝上;

“殷勤满酌离觞,阳关唱起愁肠”(赵师侠《清平乐》),阳关自古多离别,叫人如何不伤心?

更有“不堪楼上,昭华吹断,声与愁肠尽”(曹勋 《御街行》),

“孤馆静,愁肠碎”(孔平仲《千秋岁》);

怀旧最易愁生,“再三追往事,离魂乱、愁肠锁”(柳永《鹤冲天》)。

酒怕是诗词中最多被用以解愁的选择。曹操曾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从此,酒和愁肠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如“满目飞花万点,回首故人千里,把酒沃愁肠”(葛长庚《水调歌头》),

“衾凤冷,枕鸳孤,愁肠待酒舒”(晏几道《阮郎归》)。

借酒浇愁并非最高境界,如范仲淹的“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更深一层,把本来是想借酒来解愁却反倒更增加相思之苦的那种矛盾感受传神的刻画了出来,传为千古名句;

而他的另外一句“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写出愁情已经使人凄切无比,虽然酒还未饮,却已是垂泪无数,较之其“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愁情更深一层,堪成愁到最深处。

阑干,其义不唯一,一个意思即横斜貌,特别是常指星斗阑干,如诗句中“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刘方平);

阑干还指纵横交错貌,如岑参著名的诗句“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澹万里凝。”我们这里主要指其与栏杆通用的意义。

阑干,与栏杆通用时,可以表达的主题很多,或许因为阑干可以描写其华丽,也可以描写其破旧;

可以作为写景的一个视角,也可以作为感情的寄托;

可以表现静美,也可以表现愁思。约略可以有几个常用以表现的主题,如闺怨、忆旧、思乡、伤别、怀古、抒愤等等,都可以看出阑干也还是主要用来表达一些比较沉潜的感情。

如闺怨者,“美人浴罢黄昏暮,愁无绪。阑干倚遍凭谁诉”(姚述尧《归国谣》),

“愁损翠黛双蛾,日日画阑独凭”(史达祖《双双燕》),这些哀怨,层层点点,倚栏而生,无语无终,黯人心魂;

如忆旧者,“谁凭阑干处,笛声长。追往事,遍凄凉”(朱雍《亭前柳》),

“十年心事,几曲阑干,想萧娘声价”(张炎《渡江云》),倚栏时候,最易让人回忆种种、思绪万千;

如相思者,“肠断桂冷蟾孤,佳期如梦,又把阑干拍”(范成大《念奴娇》),


“肠已断,泪难收。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辛弃疾《鹧鸪天》),相思时分睹阑干,更是一番情愁;

如思乡思归者,“阑干成独倚,海阔天无际。云淡隔壶山,鸿飞杳霭间”(李洪《菩萨蛮》),

“独倚阑干,笑拈花片,细写思归字”(葛长庚《酹江月》)字字句句,都是若些惆怅;

如抒愤者,“物换星移知几度,梦想珠歌翠舞。为徙倚、阑干凝伫”(辛弃疾《贺新郎》),

“耿耿有怀天可讯,悠悠此恨谁能说。倚阑干、老泪落关山,平芜隔”(吴潜《满江红》);

如怀古者,“水涵空、阑干高处,送乱鸦、斜日落渔汀”(吴文英《八声甘州》);

如伤别者,“去意徊徨,别语愁难听。楼上阑干横斗柄,露寒人远难相应”(周邦彦《蝶恋花》)。

要提及的是“十二阑干”这个意象,即指曲曲折折的阑干或栏杆,十二是言其曲折之多,并非确切的数字。

清陈廷焯《蝶恋花》:“镇日双蛾愁不展,隔断中庭,羞与郎相见。

十二阑干閒倚遍,凤釵压鬢寒犹颤”。那种想见而不能见,走走停停的感觉就在倚遍十二阑干上体现出来。

再如“层楼十二阑干,绣帘半卷,相思处处”(陈允平《瑞龙吟》),“翠袖两行珠泪,画楼十二阑干”(朱埴《画堂春》),

“十二阑干堪倚处,聊一顾,乱山衰草还家路”(欧阳修《渔家傲》),

“但无言,倚遍阑干十二,对芳天晚”(张绍文《水龙吟》),

“衣宽带宽,千山万山,断肠十二阑干,更斜阳暮寒”(孙惟信《醉思凡》),

“十二阑干空见月,谁教凉影伴人孤”(仇远《梦江南》),

“翠楼十二阑干曲,雨痕新染蒲桃绿”(卢祖皋《菩萨蛮》),

“春已半,触目此情无限。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朱淑真《谒金门》)。

那种思念哀愁的九曲回肠,恰似这曲曲折折的阑干,让人无尽感伤。又十二阑干是静物,仿若一幅充满浅浅愁绪的画面,再有一两清音响起,且如“十二阑干伫立,凤箫怨彻清商”(周密《木兰花慢》),

“卷帘红袖莫相招,十二阑干今夜月,谁伴吹箫”(贺铸《浪淘沙》),这份哀怨便更深一层。

再如花草也可喜可悲,表达喜情时可以用花繁草密、花浓草深,表达悲情时可以花疏草稀、残花败草;

再如棹或舟既可以表达闲适的心情,也可以表达对归隐的向往;

再如烟雨既可以表达闲适之情也可以表达忧愁之情。再如渡口、烟浦、秋千、寒云、笛筝、篱笆、诗书、灯烛等等都是经常入词的意象。

*本文综合来源于网络,编辑: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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