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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西游记》这部小说一共有两个主角,一个是孙悟空,另一个是唐僧。
整部书描述了孙悟空的出世,到拜师学艺,再到大闹天宫,并最终保护唐僧取得真经,成为了斗战胜佛。相对来说,唐僧的人生就要完整的多,跟无父无母,来历不明的孙悟空比。书中则明确表明了唐僧的前世今生,还给他安了一个父亲陈光蕊,和一个母亲殷温娇。
原本这是一个圆满的家庭,即便中间出现了些波折,好在最后全家团聚了。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其母亲殷温娇,在贼人手中的十八年尚能顽强活着,怎么见到丈夫陈光蕊后,却从容自尽了呢?
杨角风谈西游系列文章第392期:对比诸多被贼掳走女子下场,才明白唐僧母亲为什么要从容自尽?
一、
殷温娇是大唐开国丞相殷开山的女儿,小名叫满堂娇,估计也是从小娇生惯养,非要自己抛绣球招婿,结果就砸中了高中状元在游街的陈光蕊。
就这样,俩人成婚了,婚后陈光蕊带着殷温娇去江州赴任,走到半路上碰到了水贼刘洪。这个水贼不仅劫财,还劫色,杀了陈光蕊并霸占殷温娇后,并冒充对方去江州赴任。
没想到的是,此时的殷温娇身怀有孕,为了能生下孩子给陈家留个骨肉,她只能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生下孩子后,担心被刘洪杀掉,于是又偷偷将其放走,顺江漂流。十八年后,长大成人的唐僧跟殷温娇在偶然的机会下相遇,并赴京找姥爷和皇上告状,真相才得以大白。
随后刘洪被杀,被龙王所救的陈光蕊也得以复生,本该是全家团聚的日子,可殷温娇却选择了从容自尽。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这个凄惨的情况,殷开山、陈光蕊和唐僧,竟然没有任何表述,好像这种事是理所当然。
有人说,之所以会是这种结果,是因为唐僧的生父根本就不是陈光蕊,而是刘洪。佛家是想将唐僧打造成一个冷血无情,弑父又害母,且心狠手辣的取经人。
不然的话,殷温娇为什么要抛绣球招亲,又为什么那么快怀孕,刘洪再傻,也不可能看不出来对方怀孕了吧?
还有殷温娇为什么要将唐僧扔进江里,十八年间真就没机会报仇,且连个书信都不给父亲写?
二、
虽然角风我一向以阴谋论著称,但涉及到人家唐僧家世,还是不能乱扣帽子。
比如历代版本的西游记,都是明确提到唐僧的出身是根正苗红,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水贼的儿子,明代百回本中记载:
“这个人自幼为僧,出娘胎,就持斋受戒。他外公见是当朝一路总管殷开山,他父亲陈光蕊,中状元,官拜文渊殿大学士。”
现如今我们看的版本,是清代修改版本,被人加入了一篇附录《陈光蕊赴任逢灾,江流僧复仇报本》。但即便是这个常用的版本,也是我们今天要分析的版本,也没有证据证明唐僧非陈光蕊的儿子。
要知道,陈光蕊从海州看到发榜,当天就启程赴京赶考,紧赶慢赶,到了后正好开考:
“到了长安,正值大开选场,光蕊就进场。”
按照当初唐王李世民的安排,是要全天下人都能看到这份招贤榜的,所以,榜单传达到海州,学子再赶回长安,必须得留够时间的。对比陆游当年去赴任,留下了《入蜀记》,共1500公里,走了180多天。
毕竟他们从老家走了数日到了万花店,而万花店距离洪州,还有一万多公里距离呢:
“我儿,我与你一只香环,你径到洪州西北地方,约有一千五百里之程,那里有个万花店。”
推理过程就不多啰嗦了,总之陈光蕊光携带妻子回家探亲,就走了四个月。再从老家去洪州赴任,又走了好几个月,等到陈光蕊遇害时,殷温娇已怀孕七个月。
三、
之所以讲那时候的殷温娇已经怀孕三个月,是出自唐僧之口,他亲口说过:
“当时我父曾被水贼伤生,我母被水贼欺占,经三个月,分娩了我。”
这一点陈光蕊也是很清楚的,毕竟肚子老大了已经,不然也不会在复活之后,反问殷温娇:
“更不想你生下这儿子,又得岳丈为我报仇。”
至于殷温娇抛绣球招亲,完全是为了乘机砸刘洪的头,这更是无稽之谈。
陈光蕊高中状元要游街,这是广而告之的事,殷温娇什么时候抛绣球不好,偏偏选择陈光蕊游街那天,还偏偏选择他骑着高头大马刚刚经过的时候砸?
书中已经明确说了,殷温娇就是一眼相中了陈光蕊,绣球就是奔着他的头去的:
“小姐一见光蕊人材出众,知是新科状元,心内十分欢喜,就将绣球抛下,恰打着光蕊的乌纱帽。”
最重要的是,唐僧的模样跟他的父亲陈光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奶奶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惊讶万分:
“你果是我的孙子!恰和我儿子光蕊形容无二!”
唐僧跟陈光蕊不仅样子像,声音也是一样的,他奶奶就算视力不好,听力难道也出了问题:
“你声音好似我儿陈光蕊。”
要知道,当初唐僧之所以能引起殷温娇的注意,也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像之前的丈夫了:
“仔细看他举止言谈,好似与丈夫一般。”
四、
所以,唐僧是陈光蕊跟殷温娇的儿子,这是毋庸置疑的。故而殷温娇的自尽,并非是因为老情人刘洪去世,自己随他而去。
那么,殷温娇为什么在陈光蕊遇害时不自尽,生下孩子后不自尽,偏偏选择大仇得报,全家团聚后突然又自尽了呢?
其实很好理解,自己怀有身孕,丈夫又死了,原本自己要一同赴死。可惜,过去那时候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必须得给陈家留下香火,不然就算死了,也是罪人。
况且,此时的唐僧已经七个月了,都不知道踢过多少次母亲的肚子。女子本柔弱,为母则刚,很多母亲为了孩子都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对于殷温娇来讲,如果自己此时自尽,将不仅仅杀死自己,也会杀掉了肚子里的孩子。纵使她一万个不想委曲求全,但面对肚子里已经成形,并跟自己互动过的孩子,还是下不去这个狠心。
所以,那段时间,殷温娇活得很痛苦,可又无可奈何:
“却说殷小姐痛恨刘贼,恨不食肉寝皮,只因身怀有孕,未知男女,万不得已,权且勉强相从。”
殷温娇是从小在宰相府长大的千金大小姐,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没办法找机会杀掉刘洪。况且,就算她成功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属于弑夫大罪,天高皇帝远,她也活不下去,真相还是难以大白。况且,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有个儿子,这是她的盼头,自然不会轻易死去。
五、
那么,殷温娇跟着刘洪的这十八年,为什么不去衙门告状,或者给老爹写信呢?
其实这种事,别说我们能想到了,那刘洪也能想到啊,必然会有所预防。况且,在过去,冒名顶替这事很常见,那时候又没有身份证,也没有照片,只要持有文书便可。别忘了,就算是现在,前些年还有很多冒名顶替上大学的呢,不是一样没查出来。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殷温娇要是在江州地界告状,一方面,没人会接她的状子,另一方面,就算接了这个状子,空口无凭,谁又敢得罪刘洪去信呢?
正因为刘洪看管的严,连南极仙翁联系殷温娇,都得采取托梦的方式。后来殷温娇看到唐僧后,也是支开身边监视的奴婢,才偷偷跟对方说了几句话。
既然殷温娇无法送出书信,那么作为她父亲的殷开山,总得跟女儿联系一下吧?
那是当然!
殷开山跟刘洪还是有书信来往的,不然的话,唐僧去京城找姥爷告状后,殷开山也不会跟皇上这样说:
“今有臣婿状元陈光蕊,带领家小江州赴任,被稍水刘洪打死,占女为妻;假冒臣婿,为官多年。”
这也说明,殷开山也被蒙蔽了,一句假冒臣婿,为官多年就能证明,其老丈人被骗的好苦。别说是丞相的女儿了,宝象国的公主又能如何,不是一样没人去找。
六、
至此,便回到我们的题目了,在西游世界,跟殷温娇类似经历的女子并不少,她们都是什么下场呢?
先说百花羞公主,就是前面提到的宝象国公主,还不是被凡人掳走的,是妖怪掳走了。而且,她的遭遇比殷温娇都要凄惨,是被迫跟黄袍怪生下了两个孩子。
当时孙悟空前去解救她时,就质问她了,说她是不孝之女,竟然委身于妖怪,而不思念父母。百花羞公主听到后,瞬间羞了个面红耳赤,随后开始为自己辩解。说这妖怪管自己管的严,此地又距离宝象国都城远,导致自己既逃不走,也无法送出书信:
“欲要自尽,又恐父母疑我逃走,事终不明。故没奈何,苟延残喘,诚为天地间一大罪人也!”
她也想过要自尽,但是,一旦自尽了,那宝象国国王更是找不到女儿了,更是说不清了。
那么,她获救后,为什么没有选择自尽呢?
一方面是孙悟空帮了她,另一方面,也是她的心够狠!
为了,让百花羞公主顺利回家,那她所产下的妖儿绝对不能留。其实现实中很多被拐的妇女,为什么最后都解救失败呢,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被迫生下了孩子,舍不得孩子。但百花羞公主生下来的不是正常的孩子,而是妖怪,只要除去了,她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老孙来,管与你拿了妖精,带你回朝见驾,别寻个佳偶,侍奉双亲到老,你意如何?”
七、
黄袍怪这里,百花羞公主没有了心理负担,那么京城那边愿不愿意接纳她呢?
这一点孙悟空也想到了,所以,特意向大家解释了一番:
“陛下的驸马,是上界的奎星,令爱乃侍香的玉女,因思凡降落人间,不非小可,都因前世前缘,该有这些姻眷。”
啥意思?
就是告诉宝象国国王,你的女儿跟普通人不一样,她是天下的仙女下凡。而且,她也不算是被妖怪糟蹋,因为他们俩本来都是神仙,互生爱慕,这才相约下凡。最重要的是,这是天意,怪不得百花羞公主。
如此一来,百花羞公主也算保住了名声,还落得个仙女下凡的身份。活在父母身边伺候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要说再嫁人,恐怕难了,毕竟奎木狼在天上瞅着呢。
除了百花羞公主以外,另一个被掳走的是金圣宫娘娘,朱紫国国王的爱妃!
大家如果没有看过原著,会觉得朱紫国国王太钟情了,爱妃被妖怪掳走后,竟然得了相思病,茶不思,饭不想的。
实际上根本不是那回事!
国王生病不是得了什么相思病,实际上是消化不良,被当年的一幕吓到了。孙悟空给他服了掺杂着巴豆、马尿的泻药后,他吃了就好了:
“不多时,腹中作响……有两个妃子,将净桶捡看,说不尽那秽污痰涎,内有糯米饭块一团……”
而且,他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娘娘,身边伺候的全是妃子,用情并不唯一。
八、
而且,当年金圣宫娘娘之所以被妖怪掳走,也是朱紫国国王亲手送出去的:
“三年前……洞中少个夫人……如若三声不献出来,就要先吃寡人,后吃众臣……无奈,将金圣宫推出海榴亭外……寡人为此着了惊恐,把那粽子凝滞在内……”
朱紫国国王也是怕妖怪来吃他,才骗孙悟空说思念爱妃,请求他去降妖,以至于孙悟空都觉得他非常可笑:
“那妖精还是不害你,若要害你,这里如何躲得?”
按理说,金圣宫娘娘的情况,比前面两位都要复杂的多。一方面,朱紫国国王也并非非她不可,对她的感情也并非坚不可摧。另一方面,金圣宫娘娘也代表朱紫国的脸面,若是被妖怪糟蹋了,再回去还能重新得宠吗?
就算国王不说什么,那这天下的子民,又怎么看待金圣宫娘娘跟妖怪睡了三年呢?
所以,针对这个问题,孙悟空也很头疼,也知道就算解救了金圣宫娘娘,也难以让她活下来。这也是后来他降服了金毛吼后,即便是当着观音菩萨的面,他也要打几棍子的原因所在:
“菩萨,虽是这般故事,奈何他玷污了皇后,败俗伤风,坏伦乱法,却是该他死罪。今蒙菩萨亲临,饶得他死罪……让我打他二十棒……”
等到他知道金圣宫娘娘一直穿着刺衣后,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办法,能还娘娘一个清白。
九、
孙悟空先是扎了一条草龙,让娘娘跨上去,然后做法飞回朱紫国国都。
一方面,是避免男女授受不亲,让朱紫国的百姓看到,有口说不清。另一方面,娘娘身上穿着刺衣,现在还不能脱下来,自己同样不能近身。
随后,让人难以理解的一幕发生了:
“那国王见了,急下龙床,就来扯娘娘玉手,欲诉离情,猛然跌倒在地,只叫‘手疼!手疼!’”
为什么孙悟空也好,金圣宫娘娘也罢,明知道国王这样做会扎手,却还是眼睁睁看着他被扎呢?
很简单!
就是为了还娘娘一个清白!
只有国王自己被扎过,才会相信,这三年,金圣宫娘娘并没有被妖怪玷污,她还是清白的:
“娘娘身上生了毒刺……自到麒麟山,与那赛太岁三年,那妖更不曾沾身,但沾身就害身疼……”
如此一来,不仅打消了国王的顾虑,也消除了天下人的议论,关键是,对于金圣宫娘娘本人来讲,她也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除了这两位,天竺国的公主,也被妖怪给弄走了,毕竟娇生惯养,又貌美如花,就算是被送到了寺庙,也很难保证不被玷污。所以,这公主也聪明,为了活命,开始装疯卖傻:
“恐为众僧点污,就装风作怪,尿里眠,屎里卧。”
而且,这种情况不能只让僧人们看到,也得让前来解救的天竺国国王亲眼所见:
“长老引驾,到于后面房边,那公主还装风胡说……国王与皇后见了公主,认得形容,不顾秽污,近前一把搂抱……”
十、
回到殷温娇身上,其他被贼人也好,妖怪也罢,掳走的女子,运气都还算好,有人帮她们善后,清白不清白两说,至少能活下去。
可殷温娇咋办?
从了贼人十八年,现在儿子长大了,丈夫复活了,贼人也死了,本该享受天伦之乐了,可现状却不允许她享乐。
就算家人不说啥,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仅整个朝廷都知道这事,在江州更是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会不理解,一个宰相府的千金小姐,竟然跟贼人一起生活的十八年。这十八年,都没想到报官,或送信?
虽然,我们知道她有苦衷,可过去那个年代,失去贞操的女子哪个没苦衷呢?
殷温娇要是还活着,那她父亲殷开山的脸面无处放,她儿子唐僧的脸面也无处放,她丈夫陈光蕊的脸面更是无处放。
所以,殷温娇以前没死,是因为怀孕了。后来委屈求全,是因为她心中还怀有报仇的希望,还对自己的儿子抱有希望。现在一切尘埃落地,她的大仇得报,也就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目标:
“小姐欲待要出,羞见父亲,就要自缢。”
但是,第一次自尽被家人拦住了,是啊,毕竟亲情在这里摆着呢。
可为什么等到陈光蕊复活后,殷温娇还是自尽了,且没人再拦着,一句“从容”,仿佛走得很安详呢?
我猜,还是因为她见到了满血复活,容颜依然保持在二十岁的陈光蕊后,自卑了。毕竟此时的自己已经三十八九岁了,再配容颜停留了十八年,还是个大小伙子的陈光蕊,实在是配不上了。
既然如此,那干脆死了吧,如此一来,她的儿子,她的丈夫,她的娘家,包括自己在内,所有相关人的名声都能得以保全,如此,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其实,真正的大人物并不在乎贞操不贞操的,四圣试禅心中黎山老母不就以寡妇之身,要嫁给唐僧吗?
还有唐王李世民自己,娶了弟弟李元吉的媳妇杨氏,还有隋炀帝的媳妇,韦贵妃以及韦昭容。他自己的媳妇武氏更厉害,改嫁给他的儿子成了皇后。
如此看来,这殷温娇,还是白死了,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