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温暖,草原明亮,每个人的眼睛都是新鲜喜悦的。”
——李娟
1
掌管松感的“神”
不婚不育,低物欲,45岁仍是娃娃脸
45岁有张20岁的脸。
不施粉黛。
不事雕琢。
眼神比散文更静谧。
因为娃娃脸,李娟一度很火。
有人惊呼:“人类最好的医美,是‘无忧无虑’!”
有人赞誉:“松弛感图腾。”
她的人生简单至极:不结婚,不生娃,不工作,低物欲。
如果说,她的文字像阿勒泰的风。
她的生活就如阿勒泰的云。轻而静,远而淡,充盈而自由。
她说:
“我没有太大的欲望,我没有孩子,不用考虑太多。
在这个物质方面没有太高的追求,我也不是社交人才,也不用去维持那么大的交际圈。”
她得以清静自持。
闲得读书几卷,雪落满山无声。
这种生活或许孤独。
但是——
“世界就在手边,躺倒就是睡眠,嘴里吃的是食物,身上裹的是衣服,在这里,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遗憾。”
2
辍学少女逆袭记
从流水线女工到知名作家
1979年,李娟生于新疆。
母亲决心要给她取个最特别的名字。独一无二的名字。
“为此她翻烂了字典,终于由一部电影得到启发,她激动极了。她为她取名为‘娟’。
是的......就是我......李娟......”
她并非早慧之人。
幼年时,讷言、拘谨。
普通如草原上的一片叶子。
只是喜欢阅读。无助时,抱着书,躲进衣柜。
在昏暗中发芽,一点点伸出藤条,替她在沉默中,贫瘠中,去摸索这个世界。
中学时,她辍了学。
因交不起90元阅卷费,她离开学校。
她在作文本上写:“世界突然变得很轻。”
此后,她进入工厂,成为一名流水线女工。
流水线的塑料筐,盛满苍白的年岁。
直到1998年,李娟在《人民文学》,发表了第一篇文章《九篇雪》。
周围人惊了。
编辑也惊了。
“像在废墟里捡到舍利子。”
3
深山牧场的“流浪者”
和羊粪一起取暖的日子
因为《九篇雪》,她被阿勒泰地委宣传部看中,成了一名办事员。
月薪600元。
好在足够清闲。
2003年,李娟重回牧场。
和游牧民族同吃同住,三个月写下40万字的《羊道》。
书里记录的生活,比荒野求生还野:
靠羊粪取暖,和牧人救马,直面生命的无常。
救马那夜,沼泽吞了马,也吞了半个月亮。
生命在那一刻,如此凶险又无常。
老牧人淡定得近乎冷酷。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悲伤徒劳无用,知道叹息无济于事,知道‘怜悯’更是可笑的事情——
‘怜悯’是居高临下的懦弱行为。”
牧民目睹死亡时,从来不流泪。
某个雪夜,难产的母羊瞳孔逐渐扩散,不远处,彩色经幡无声飘动。
她突然读懂天地不仁的慈悲。
“在草原上,对于所有将死的事物不能过分惋惜和悲伤。
否则这片大地将无法沉静、永不安宁。”
她只是记录。
写春天的雪崩,动词要放肆地奔跑;写牧人的眼睛,形容词要蘸马奶酒发酵。
《羊道》的40万字里,字字带着羊膻味。
读者说翻开书页就听见蹄声,听见冰层裂响,听见冻住的灵魂在解封。
她笑:“我只是一面镜子,照见你们心里未崩坏的部分。”
批评家说她“非学院派”。
她低头钉篱笆:“麦子需要文凭吗?”
4
红墩乡的“隐居生活”
15万买下3335㎡老宅
2019年,李娟在阿勒泰的红墩乡,买下一所破旧老宅。
占地5亩,花费15万。
网友调侃:“村里大户!”
红墩乡的清晨从挤奶桶开始。
铁皮桶叮当作响,晨雾中浮着奶油色的光。她对着雪山刷牙,泡沫里绽开细小的彩虹。
她的日常比李子柒还治愈:
喂鸡、挤奶、织毛衣,自己打磨旧柜子,包油渣馅饺子。
冬季提早到来。
雪厚如毯,如被,如川。
她说:“真想多交个男朋友......帮忙扫雪......”
想归想,到底还是不找。
她今年45岁。孑然一身,不婚不育,无夫无子。
也曾恋爱过。
有姐弟恋。21岁时,她在乌鲁木齐流水线上当车工,小五岁的男孩追求她。
有千里奔现。做编辑时,她交了一个文友,不顾一切去见面,却发现“判若两人”。
有网恋。在宣传部做干事时,她在网上认识一个人,为了他,辞职去南京,有了一次长达一年的恋爱。
也有过很多的相亲。
村里的泥瓦匠来提亲,说他不嫌她年纪大。
过路的卡车司机,曾在草原的风里,留下过心动的瞬间。
但这些人,都像候鸟一样,飞过她的山。
没有留下。她也不曾挽留。
她在《记一忘三二》写过与异性的相处:
那一瞬间,我强烈想要告诉他某种巨大意图,却怎么也找不到表达的通道。我混乱又急切。
但是他看着我——
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忍耐着看着我,狼狈地看着我,怯懦地看着我,讨好地看着我,无所谓地看着我,嘲讽地看着我,一无所知地看着我,委屈地看着我。”
无法对话的憋闷与孤独,遍布于天才与普通人的日常之中。
你无法抵达我。
我也不曾看见你。
于是,对话都成了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交往与陪伴,成了相互的折磨。
她不再渴望有人前来。
只在网上开了社交账号,与外界同步信息。
她分享的内容,比草原阳光还治愈。
分享院子里的大白菜,直播遛猫,自驾4000公里去海南。
网友在她的评论区插科打诨:
“我娟,我们结婚吧!”
她笑:“是想少奋斗二十年吧。”
“医学几百页的书看得头昏脑涨......”
她诙谐地答:“亲,下辈子记得当文学编辑。”
5
阿勒泰的角落
她笔下的世界,比童话更治愈
有人感叹她有好状态。
其实不是她冻龄,是与岁月早已签下和解书。
——“每道褶皱里,都住着未熄灭的春天。”
草原的风一年一年地吹。
白桦林一年一年地老。
她抚摸树皮上的沟壑,觉得像时光史诗。
——“文字是更永恒的墓碑。”
她无欲,也无求。不争,也不怒。
于是她笔下的阿勒泰,成了全网的精神避难所:
云是“吻”在天空的,春日是“重生”的,乡村舞会是“轻盈”的。
她坚信,万物都有深情的内容。
春日自带新生的力量。
“站在山顶上往下看,整条河谷开阔通达,河流一束一束地闪着光。”
她并非被命运大开绿灯之人。
前半生比她的散文更跌宕:辍学、打工、失恋、投稿被拒。
但她有更达观的态度——
“去爱、去生活、去受伤。”
“再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地过呀。”
忽然想起《我的阿勒泰》中的一幕,有人驱车追赶落日,蒙古包在暮色中漂浮。
后视镜里,阿勒泰渐成微尘。
她摇下车窗,任狂风灌满胸腔。
远光灯切开黑暗的瞬间,我终于读懂她的一句话“所有的行走都是归来。”
“我们都是时间的句点。”
那些人、感情、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恰如花朵很快收梢。
只有承载它们的文字还活着,游走在西北的风中,在人间,让看见的人知道——
万物有灵。
世界有光。
生活自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