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志远，今年六十五岁，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年轻时没有什么太高的文化，初中毕业后便跟着父亲种地为生。
那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多，父母靠种地供我们一大家子人吃饱饭已经不容易了，哪还能让我们读更多书？
我结婚早，二十岁娶了同村的张秀琴，她比我小两岁，贤惠能干，一辈子跟着我吃苦耐劳。
我们有两个孩子，儿子王明和女儿王芳。
年轻的时候，我和秀琴为了日子过得好些，不得不出去打工。
那一去，就是二十多年。
我们在建筑工地上干过，在工厂流水线上待过，后来攒了点钱，回村盖了三间新瓦房。
那几年日子虽然苦，但一家人还算和睦。
秀琴身体不好，五年前因病去世，这对我打击很大。
她走后，我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儿女也都有了自己的小家，虽说偶尔回来看看，但终究和我生活不到一起。
那几年，我是真觉得孤独，家里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两年前，经人介绍，我认识了现在的老伴，刘玉兰。
她比我大两岁，丈夫早年去世，儿女在外地工作，她一个人在县城住。
我们一拍即合，觉得老了找个伴很重要，便简单办了个酒席，过起了日子。
她搬到我家之后，家里又热闹了起来。
可热闹归热闹，矛盾也随之而来。
去年过年，儿女们都带着孩子回来团聚，刘玉兰的两个儿子一家三口也来了。
三家人，整整十一口人挤在我这三间瓦房里，锅碗瓢盆天天响个不停，吵吵闹闹的，过了个不大愉快的年。
今年，我跟玉兰商量，干脆去海南避个年，图个清净。
说起去年那场“混乱”的年，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过年前一周，王明就打来电话，说他们一家三口要回来住几天，问我家够不够地方。
我嘴上说：“回来吧，怎么会没地方？大不了挤挤。”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
女儿王芳也打来电话，说会带着女婿和外孙一起来。
我想，难得一家人团聚，热闹点总是好的。
可没想到，刘玉兰的两个儿子也说要回来过年。她大儿子刘强一家三口，小儿子刘伟刚结婚，也要带着媳妇回来。我当时还挺高兴，想着两家人一起过年，图个乐呵。可真等人来了，我才发现问题比我想象的多得多。
大年三十那天，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厨艺问题是第一场矛盾的导火索。
刘玉兰和我儿媳妇张丽在厨房里忙活，结果因为该做什么菜起了争执。
张丽说：“过年当然要炖大骨头汤，孩子们都喜欢喝。”刘玉兰却说：“我们那边过年，讲究先蒸鱼，鱼得整整齐齐的，不能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越来越大。
最后王明实在看不下去，把张丽拉了出去，才算消停。
饭桌上也不太平。
本来饭菜就不够，孩子们吃得快，大人们还没动筷子，几个菜就见了底。
刘玉兰的小儿媳妇有点不满，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多人，菜也太少了吧。”这话被我女儿听见了，立刻回怼：“这都是我妈生前留下的规矩，过年图的是心意，不是非得吃得多丰盛。”两人你来我往，气氛顿时凝结。
我在旁边干瞪眼，一句话也插不上。
晚上睡觉的事更是一场“灾难”。
三间房，根本不够分。
我和刘玉兰住一间，儿子一家和女儿一家各占一间，刘强一家不得不挤在客厅里打地铺。
小儿子刘伟一看没地方住，黑着脸带着媳妇跑去镇上开了宾馆。
第二天一早，他们回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
其实，这些矛盾的根源并不是谁的错，而是两家人的生活习惯和价值观完全不一样。
刘玉兰是个热心肠，但她的热心在我儿女看来却有点“多管闲事”。
比如，王明的儿子调皮，跑到院子里玩泥巴，刘玉兰看着心疼，不由分说就把孩子拉进屋擦干净，结果孩子一哭一闹，张丽看着就不高兴了，小声嘀咕：“真当自己是孩子奶奶了？”这话传到刘玉兰耳朵里，她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还有一次，刘玉兰为了让大家吃得开心，特地包了一锅饺子。
她包的是韭菜鸡蛋馅儿，可王芳的儿子不爱吃韭菜，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弄得满桌子尴尬。
刘玉兰有点不高兴，说：“小孩子挑食可不好。”王芳当场脸就黑了，冷冷地回了一句：“孩子吃不惯韭菜，你也不问问就包了这么多。”一来二去，饭桌上气氛越来越僵。
最让我头疼的是，刘玉兰的两个儿子觉得，我家这三间瓦房太破旧了，连热水器都没有，还得烧柴火。
他们私下跟刘玉兰嘀咕：“妈，要不以后过年你回我们家住吧，这里条件太差了。”刘玉兰听了有点生气，说：“这是你们王叔的家，他带我过日子，我怎么能丢下他？”可这话到了我儿女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们觉得，刘玉兰的儿子看不起我家，连带着对她也不怎么热情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春节。
那几天，我每天起床后都叹气，不知道怎么调解这三家人的关系。
大年初三，王明带着张丽回了城，王芳一家也早早走了。
刘玉兰的两个儿子最后也没多待，初四就走了。
家里一下子清净下来，可我看着满地狼藉的客厅，还有堆在水池里的碗筷，心里却说不出的难受。
今年腊月初的时候，我就跟刘玉兰商量：“咱们今年别在家过年了，去海南吧。”她一听，愣了一下：“去海南？那么远，孩子们怎么办？”
我苦笑着说：“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家，咱们老了，别再瞎折腾了。去海南住几天，换换心情。”她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今年腊月二十二，我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刘玉兰看着家里的灶台，还是有点舍不得：“要不等明年吧？今年毕竟是我们两家人第一个正式的年。”
我笑了笑，说：“年年都过年，咱们今年放过自己。”她听了，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我知道，这次的决定可能会让孩子们不太高兴，但我不后悔。人老了，图的是个心情舒畅，没必要为了所谓的团圆，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海南的阳光，应该比这寒冬腊月的冷风更适合我们吧。
至于明年，走一步看一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