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胜海，今年72岁，出生在山东一个偏僻的农村。
我这一辈子没读过多少书，小学还没毕业，就赶上村里闹饥荒，家里没饭吃，父母让我去田里干活，算是彻底断了学业。
年轻的时候，我是村里出了名的吃苦耐劳，靠着一双手和一根锄头，硬是在贫瘠的土地上养活了一家老小。后来，我娶了同村的王秀兰，生了一儿一女，算是圆满了。
我的儿子刘强和女儿刘敏从小就不一样。我对儿子寄予厚望，觉得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将来要继承家业；而女儿嘛，终究是要嫁出去的，迟早是别人家的人。
我从没掩饰过对儿子的偏爱，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是先紧着他。小时候家里穷，儿子上学的钱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而女儿——我直接让她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那时候她才15岁。
后来，儿子大学毕业，在城里找了份体面的工作，结了婚，生了孩子。
我心想，这辈子总算没白忙活，儿子有出息了，将来养老也有指望了。可谁能想到，这一切却没有按我想的那样发展。
十年前，我得了一场大病，住院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
儿子刘强和儿媳妇那时候正忙着供房供车，嘴上说得好听，说会帮我，可实际上连住院费都没出一分。我心里气得不行，但也没办法。
倒是女儿刘敏，带着女婿李志伟每天跑前跑后，给我换床单送饭，出院那天还把欠下的医药费全还了。
女婿对我一直很好。平时过年过节，他都主动接我和老伴去他们家住。
那一年，我病好了之后，女儿女婿直接开口，让我们搬去跟他们一起住，说城里条件好，我们年纪大了也方便照顾。
我当时心里是抗拒的，觉得住女婿家不合适，可一想到儿子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最后还是答应了。
刚搬去的时候，我心里很别扭。女婿对我们老两口特别孝顺，吃的、穿的全都照顾得周周到到。可我心里始终有个疙瘩，觉得他们再好也不是自己家人。
尤其是看到外孙小宇的时候，我心里就忍不住跟孙子比较，怎么都觉得孙子更亲。后来，我干脆不怎么搭理外孙，生怕自己对他太好，忘了自己的“本分”。
住在女婿家这十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虽然女儿女婿对我很好，但我总觉得他们这样做是在图样儿的好名声。
我心里始终记得，我的根在儿子那边。我常常跟老伴说：“等咱孙子结婚了，我一定得好好帮衬他一把，那才是咱刘家的血脉。”
五年前，孙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那一次，儿媳妇特意跑来找我，说孙子看上了城里的一个姑娘，彩礼钱差得有点多。
我当时二话不说，掏出了50万积蓄，全都给了孙子。我心想着，这钱花得值，只要孙子日子过得好，我这辈子就没白活。
可谁知道，钱给了，儿子一家却还是对我冷冷淡淡。
那几年，我渐渐发现，儿媳妇根本瞧不上我们农村的亲戚，逢年过节也很少让我去他们家。
每次我问孙子什么时候来看看爷爷，他总是推三阻四，说工作忙，没时间。到后来，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我心里不是不难过，但还是安慰自己，血浓于水，孙子肯定是忙，等他有时间了，自然会来看我。
去年，外孙小宇结婚了。女儿问我要不要帮衬点儿，我随口说了一句：“外孙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哪能指望我给钱？”
女婿听了，脸色当场就变了。而我呢，却一点没觉得自己说错了。后来实在推脱不过去，我随便拿了一张银行卡给外孙，里面只有一万块钱，意思意思就算了。
婚礼那天，女儿没说什么，但我明显感觉到她对我有点疏远了。倒是女婿，送我回家的路上冷冷地说了一句：“爸，您以后还是少管我们家的事吧。”
我听着心里一阵不舒服，可又不好发作。
今年过年，女儿女婿照例接我去他们家吃年夜饭。饭桌上，小宇问我：“外公，您什么时候回老家啊？”
我听着这话，心里一阵刺痛。旁边的女婿接过话茬，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爸，您也住了我们家这么多年了，刘强那边条件也不错，您是不是该回去住住了？”
我当时脸都红了，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女儿赶紧打圆场，说天冷，让我不要乱跑，还是在他们家住着方便。可我看得出来，女婿是真的不想让我再住下去了。
回到房间，我心里翻江倒海，越想越不是滋味。我这一辈子自诩为家里的顶梁柱，可到头来，儿子不管我，女婿也开始嫌弃我。
我想起这些年对孙子的偏爱，对外孙的冷漠，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后悔。
隔天一早，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老家。女儿拦着我，让我再住几天，可我执意要走。
就在我出门的时候，女婿递给我一张银行卡：“爸，这些年您在我们家住，没什么开销，这张卡里有点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以后，您就别来了。”
我接过卡，整个人都僵住了。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十年前我选择住进女婿家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了别人家里。而我的儿子，我的孙子，却从来没把我当回事。
回到老家，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着窗外的雪，心里满是悔意。如果当初能一碗水端平，对女儿和外孙多一点关心，或许我的晚年不会这么孤独。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是我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