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猛剧”《漂白》,原本凭着残暴恶屠+少女极限逃生+真实事件改编的高能剧情,大有成为2025年度黑马的势头。
可最近《漂白》剧本陷入抄袭争议,抄袭对象还是12年前南都资深调查记者王猛的一篇调查报道。
面对调色盘,编剧的辩白太苍白
《漂白》剧本根据陈枰的同名小说改编,小说则取材于2002年的吉林市碎尸案。
2002年,两名陪侍女性遭抢劫后被杀害肢解并绞成“肉馅”冲到下水道。由于造成下水道拥堵,凶手败露——正是住在顶楼的三男一女。
警方调查后发现,这三男一女已经多次在东北、珠三角和长三角等地流窜作案。
他们将陪侍女性骗到出租屋 殴打,逼迫她们说出银行卡密码并且让家人汇款,要到钱后却撕票,还通过各种残忍的手段碎尸,抛尸于河道、垃圾桶、下水道……
案发后,四人及时逃跑,并通过“漂白”身份的方式隐匿十年,直到2011年后被抓获归案。
当时,南方都市报的调查记者王猛,经过两个多月走访,访谈近百人,通过各种办法拿到了全部卷宗,才完整还原四名逃犯“漂白”过程。
最后又花了一个月时间,写成1.5万字深度报道,《漂白》的标题则出于当时编辑之手。
这也是媒体首次完整揭示案件背后的真相和细节,文章发表后全国轰动,王猛将这篇报道视为记者生涯中的亮点。
王猛觉得,《漂白》这部剧无论剧名还是剧情,都出自这篇深度报道,而《漂白》的创作团队,事先既没有联系他们,也没有标示原作出处,过于明白张胆了。
编剧陈枰却否认了指控,她强调故事细节都是自己走访回来的,还特别提到采访了杨树彬的弟弟,补充了大量人物细节资料。
包括“漂白”这个标题,也来源于采访中听到的“身份漂白”的警界惯用术语,属于公有领域词汇。
王猛甩出“调色盘”,对比出17处对方涉嫌抄袭的内容,连他犯的一个笔误“床头卡”写成“病历卡”,也被照抄过去了。
戏剧性的是,陈枰声明开头提到的制片人,也站到了王猛这边。
这位制片人叫呼和巴特尔,当年正是他看了《漂白》的报道后才萌生拍同名电影的想法,并和王猛联系上。
两人联系后,王猛毫不吝啬告诉他大量未见报的内容,包括绑架碎尸案的细节以及东北十年追凶的过程。(因为太血腥当时没刊登)
呼和巴特尔接着找到陈枰担任编剧,也向陈枰推荐了报道《漂白》。陈枰在声明里说自己采访了凶手弟弟,但据呼和巴特尔说,这个弟弟当时根本“不愿意谈这些事,一问三不知”。
很多实地走访的内容,实际都是由呼和巴特尔完成,再提供给陈枰的。不过后来两人因为理念不合就取消了合作。没想到几年后陈枰招呼都不打,出版了《漂白》小说,又改成了网剧《漂白》。
如今陷入纠纷,还把呼和巴特尔当 挡箭牌用了。
目前剧方已经表态,大致意思是跟我没关系,陈编剧自己解决。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有实锤,剧方也是有连带责任,建议跟南都协商处理。
从巧取豪夺到巧言令色,她怎么不怕?
在王猛放出“调色盘”,制片人也明确站队后,陈枰却依然坚持“身正不怕影子斜”,让王猛“别再蹭热度了”。
她不去回应调色盘里的内容为何雷同,却提出这些内容属于公有领域内容或有限表达,不受《著作权法》保护,而且几处大致雷同的词语,在数量上占比不到小说《漂白》字数的1%,不具备核心表达意义,也不符合侵权要求。
她还认为,小说、电视剧《漂白》与他人深度报道的最大区别是,她写出了彭兆林这个主人公,还独创了女高中生甄珍这个人物形象。
在此之前,陈枰已经多次遭遇版权纠纷。
2001年,她参与编剧的《激情燃烧的岁月》因为抄袭《我是太阳》多达97处被告。法院认为《激情》的抄袭内容占比很小,并未认定该剧侵权。
2013年,她参与毕飞宇代表作《推拿》的编剧工作,等剧集热播时,市面上另一本署名为陈枰的《推拿》流通了。
她还用这种方式出版过小说《青衣》——同样是毕飞宇的小说,同样是她参与剧集编剧。她跟毕飞宇说出版剧本,最后却出成了长篇小说,毕飞宇当时就觉得“像吃了苍蝇”。
在《推拿》的纠纷里,陈枰坚持她的《推拿》是剧本,不是小说,是具有独立著作权的全新作品。这一次,陈枰败诉了,和出版社一起赔偿毕飞宇和原出版社十多万。
还有2021年的网剧《北辙南猿》,陈枰作为编剧出版了同名小说,但被作家格十三指出《北辙南猿》抄袭她的《了不起的中年妇女》,并列出了几处雷同。
这个案件11月刚过二审,格十三败诉,法院认为相同的内容占比极小,属于合理使用范围。
以上纠纷经验,也许是陈编剧敢在王猛制作完调色盘仍然大喊“不服来告”的原因。
她十分擅长利用著作权对于一些作品的模糊介定,去“漂白”自己的作品。小说改成剧本,剧本又改成小说,深度调查报道改成小说再改成剧本,标题都不带改的,问就是“公有词汇”。
闹上法庭也不怕,败诉也就赔偿十几万。
这一次王猛看起来势汹汹,她依然没有在怕的,因为和之前的纠纷相比,这一次维权难度可能更大。
调查记者的心血,不该被无视
这次“抄袭门”的最大争议,关系到一个问题——深度新闻报道的“著作权”究竟应该如何保护?
众所周知,非虚构写作尤其是新闻写作从来“利薄”,版权费用很低,一是拥有采编权的媒体人的工作,天然带有一定程度的公益性,为民发声对于媒体人是光荣的事情。
另一方面,单纯的新闻写作,其实很难盘清楚“版权”在谁。
比如一个刑事案件,真相调查的主体往往是公检法部门的专业调查人员,媒体的工作是在基本司法事实清楚的情况下,进行补充调查,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呈现给公众,它并不是一种完整的创作。
可将一个新闻变成深度调查报道,需要大量的调查走访、挖掘出司法系统未能提供的案件细节和人物内心,并且用文学手法进行创作。
作者的创作成本很高,同时也对材料进行了大量的加工,因此作者们会主张自己拥有完整的版权。
所以这个问题的争议,实际上可以换一个角度看:《漂白》这则报道它到底是新闻报道,还是纪实文学?
《漂白》的陈编剧,正是利用了两者之间的差异在进行避重就轻的诡辩。
首先,她不承认看过王猛的报道,这就不合理。如果没有王猛在深度调查中提供的细节,她所看到的这个新闻事件就是一张蓝底白字的简单说明,小说和剧本的创作也就没有细节基础。
不直接回应质疑,而是巧言令色地撇清自己,这在态度上就不可取。
其次,王猛那篇《漂白》是记者和编辑长达几个月的多处采访、调查,多方线索比对、印证写出来的,因为有了这篇深度报道,案件才在“非虚构”的语境下呈现出的丰满故事性,它的价值已经超出了“搬运”警方调查细节的范畴,而是拥有了自身的艺术弧光。
真实是它的底色,文字则让真实熠熠生辉。
在这种情况下,陈某大量使用了《漂白》报道的原文,甚至连笔误都搬过去,同为文学创作者,这是极其严重的道德失范。
它是“抄袭”,还是“洗稿”先不说,至少在调色盘石锤下,应该是让任何作者和读者不耻的行为。
E姐结语:
编剧这个行业,自己经常处于“工具人”和“创作者”之间的尴尬位置。
一方面很多年轻有才华的编剧被吸血、欠薪、剥夺劳动成果,一方面很多暴得大名的编剧堂而皇之巧取豪夺,被发现还巧言令色。
现在却有许多编剧,利用了媒体人“工具人”与“创作者”之间的尴尬位置,去压迫、欺负新闻作者……自己淋了雨,要去撕别人的伞,令人心生悲凉。
其实媒体人的诉求很简单,无非是想要个公道和尊重(就算得到版权费,利润也几乎不归到记者头上)。
某些行业人士肆无忌惮改编记者的职务作品,也不说明出处或者联系单位处理,实在是把媒体这个行业按在地上摩擦。不是没钱,也不是没心思,就是觉得“犯不着”“不配”“没关系”。
好,那王猛老师就让你试试,欺负媒体人还是深度报道记者是什么下场!
今天的深夜话题是:
你怎么看《漂白》抄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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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恶人谷”正在榨干演员?
深陷抄袭风波的《周处除三害》,会有三种结局
-今天头条の作者-
你的小仙女E姐,吸氧的菜籽,思考的河马君
值日生:菜籽 美编:树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