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桂芳，今年68岁，出生在河北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我的一生都像许多农村妇女一样，平凡又琐碎。小时候因为家里穷，没读多少书，才小学五年级就辍学了。
17岁那年，嫁给了隔壁村的一个木匠，他比我大5岁，叫李振国。婚后，我们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但夫妻感情还算不错。
我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李建国和小儿子李建华。建国比建华大五岁。那时候农村人重男轻女，我也不例外，觉得自己生了两个儿子是一种福气。可我没想到，正是这两个儿子，让我的晚年变成了一场噩梦。
年轻时，我们一家靠丈夫打零工和种地为生。丈夫是个老实人，挣来的钱不多，但也从不乱花。后来，随着两个儿子渐渐长大，家里的负担越来越重。
我省吃俭用、起早贪黑，养猪、种菜、缝衣服，能省的地方都省了，只希望两个儿子能成家立业，过上好日子。
建国成绩一般，初中毕业后就跟着他舅舅去城里当学徒，学会了电焊手艺。
建华则比哥哥聪明些，成绩也好，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所大学。看到小儿子能考上大学，我心里特别高兴，想着他有出息了，将来能找份体面的工作。
而大儿子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性格踏实，干活也不怕吃苦。我常觉得，两个儿子各有各的好，将来一定能撑起这个家。
可是，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丈夫在建华读大学那年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所有的重担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为了供建华读书，我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卖了，还向亲戚借了不少钱。
建国知道家里困难，一边打工，一边往家里寄钱。
他说：“妈，建华还在读书，咱们再苦几年，等他毕业了就好了。”
那个时候，我觉得大儿子是个懂事的孩子，而小儿子能考上大学也是我的骄傲。可谁能想到，这一切竟成了我悲剧的开始。
建华毕业后，顺利找到了工作，进了一家国企当技术员。
因为单位在城里，他留在了城市生活。
几年后，他带回来了一个城里的姑娘，说是要结婚。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姑娘时的情景，她皮肤白白净净的，说话轻声细语，看起来是个有教养的人。
我心里高兴，觉得建华找了个好媳妇。
婚礼那天，我拿出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又向亲戚东拼西凑，才凑够了8万块钱给他们买了点家具和电器。
建国那时候也结婚了，可他是个普通打工仔，收入不高，老婆是个农村姑娘，婚礼办得很简单。我心里有点愧疚，觉得对不起建国，但又安慰自己，建国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会计较这些的。
后来，村里拆迁了，分了两套房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高兴得睡不着觉，心想这下两个儿子都有房子了，日子可以过得好了。
可是，建华却带着媳妇回来了，说他们在城里买了房，还欠着几十万的贷款，希望我把一套拆迁房给他们卖掉，拿来还贷款。
那时候，我鬼迷心窍地答应了。建国知道后，脸色很难看，但什么也没说。
后来，建华一家又提议把另一套房子也过户到他名下，说是怕以后拆迁政策有变。
我犹豫了一下，但想到建华在城里压力大，而建国已经在村里盖了房子，心里就偏了。从此，两个儿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冷淡。
建国很少回家了，每次回来也只是坐一会儿就走，话也越来越少。
我以为时间久了，他会想通的，可没想到，几年后，他彻底断了联系。
建国的电话打不通，家里也不再见到他的身影。
我心里着急，托人打听，才知道他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外地打工。
我心里难受，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只能一次次安慰自己，建国是个好孩子，他不会记恨我的。
而建华呢，自从房子过户到他名下后，回来得也少了。他工作忙，媳妇更是看不上我这个农村老太太。每次我去城里看他们，都能感觉到他们的不耐烦。后来，我干脆不去了，免得自讨没趣。
转眼十年过去了，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干不了重活了。
原本住的老房子拆迁后，我一直住在村里的一间临时房里。
可是去年，那间临时房也被拆了，村里说以后不再提供安置房了，大家要么住新分的拆迁房，要么自己解决。
可我的两套房子早就过户给了建华，我根本没地方住了。
我求建华，希望他能留一套房子给我住。可他却说：“妈，我们家现在也挤得很，你要不去养老院吧，我每月给你两千块生活费。”听到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凉了半截。我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那天晚上，我坐在村口的大树下，想起了建国。如果当初我没有把所有的房子都给建华，是不是建国就不会离开？是不是现在我还能有个地方住？
我试着联系建国，可他的电话依旧打不通。我托人去打听，终于知道了他的地址。当我拄着拐杖站在他家门口时，心里满是忐忑。建国打开门，看到我时愣住了。他变了，脸上多了许多皱纹，头发也花白了。
“建国，妈错了……”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让我进了屋。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我告诉他这些年的后悔，告诉他我无家可归的处境。他没说原谅我，也没说不原谅，只是淡淡地说：“妈，你以后住这儿吧。”
建国的话让我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他对我还有怨，但他毕竟是我的儿子，还是愿意接纳我。
后来，我搬到了建国家里。他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但对我还算照顾。可是每次看到他沉默的眼神，我的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难受。我知道，我欠他的，恐怕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现在，我每天只能呆在家里，帮建国带带孩子，做点力所能及的家务。偶尔，我会想起建华，想起他小时候依偎在我怀里撒娇的样子。可我知道，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晚年的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偏心的爱，是一把刀，不仅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