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然，今年32岁，出生在一个小县城。
高考那年，我考上了省城的一所二本大学。
毕业后，我留在了省城找工作，做文职，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还算稳定。
我的父亲五年前因病去世，家里只剩下母亲一个人。
我原本以为她会守着父亲留下的房子和回忆过完下半辈子，没想到父亲去世不到半年，她就和别人结了婚。
母亲再婚后，一度让我非常生气，但我也渐渐接受了现实。她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同母异父的弟弟。虽然我很少回去，但对母亲，我始终保留着一种复杂的情感。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想恨她，却又无法完全做到。
今年腊月二十，离过年还有七天。就在前天，母亲突然打来电话，说有急事要见我。她已经很久没找过我了，语气里透着急切，但又带着一种让我感到不安的忐忑。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亲是县城里的小学老师，母亲在菜市场卖菜。家里条件一般，但父亲很重视教育，他总是说：“林然，你是咱家的希望。”小时候，我对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父亲很严厉。
父亲是个话少又固执的人，他对家庭的付出藏在细节里。他会把自己舍不得穿的衣服留给我买参考书，也会在寒冬腊月骑着自行车送我去补课。他的这种爱，直到我长大后才慢慢体会到。
相比之下，母亲是个很爱热闹的人。
她的性格开朗，脸上总带着笑，但小时候的我并不懂她的辛苦。
她要早起去菜市场批发蔬菜，回来还要张罗家里的事情。
父母的感情在我眼里一直很好，但长大后我才发现，母亲其实对父亲有些不满。
她嫌他太固执，不懂浪漫，嫌他只知道工作，对她的感受不够关心。
父亲生病住院那年，我刚大学毕业，工作没多久，手里没什么积蓄。父亲的病情恶化得很快，没几个月就走了。在他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林然，家里的房子一定要留着，这是你妈和你今后唯一的依靠。”
那时我还不懂父亲话里的深意，只是机械地点头，说我会听他的。
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
父亲去世后不久，母亲突然告诉我，她想再找一个伴。
我当时很震惊，甚至和她吵了一架。
我说：“爸才刚走几个月，你就要再婚？
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说：“林然，我一个人过不下去。”
我无话可说，只能看着她收拾东西，搬进了新丈夫的家。她的新丈夫是村里一个鳏夫，比她大十岁，有两个成年儿子。对我来说，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
母亲再婚后，我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
我忙于工作，母亲也很少主动找我。
直到两年前，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我见过那个孩子，白白胖胖的，长得很像母亲。
他叫林嘉，母亲说，这是她的新希望。
她看着那个孩子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柔软和满足。
我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但总觉得心里有些失落。母亲对林嘉的爱让我感受到一种被取代的感觉。我开始更少地回家，甚至连电话都不想接。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渐渐地，我们之间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了。
前天，母亲突然打来电话，说有急事要见我。我原本想推脱，但她的语气让我无法拒绝。见面地点约在了县城的一家小饭馆，我提前到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那里了。母亲似乎老了很多，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不少。
她一见到我，就直截了当地说：“林然，妈今天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发紧：“什么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妈想让你把你爸留下的存款分一半给嘉嘉。”
我愣住了，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地一下。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问：“为什么？”
母亲叹了口气，说：“嘉嘉还小，以后要上学，要结婚……你现在有工作，有能力养活自己，可嘉嘉以后怎么办？”
我冷笑了一声：“妈，您是不是忘了，这笔钱是爸留给我的。他临终前一再嘱咐我要好好守着，现在您让我把钱给一个完全跟我没关系的孩子？”
母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什么叫没关系？他是你弟弟啊！你们是一个妈生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也提高了：“可是他和爸没关系！妈，您再婚可以，您生孩子可以，可是爸留下的东西，您没有权利替他分给别人！”
母亲的眼眶红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林然，妈知道你心里有怨，可嘉嘉是无辜的。他是你的弟弟，你难道真忍心看着他以后过得不好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刺中了我的软肋。我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问：“如果爸知道您今天的要求，他会怎么想？”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离开饭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上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年味渐浓。我一个人走在路上，心里乱成一团。
回到出租屋，我翻出了父亲的遗嘱。这份遗嘱是父亲临终前特意立下的，里面明确写着，他去世后，家里的房子和存款都归我所有。他说，这是他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握着那份遗嘱，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母亲的话不断在脑海里回响：“嘉嘉是无辜的……”
一夜未眠。第二天，我给母亲回了电话。我告诉她，这笔钱我不会分给嘉嘉，但如果他以后需要上学，我可以帮他交学费。如果他生病，我也会出医药费。
电话那头，母亲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说了一句：“林然，对不起。”
我挂了电话，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但至少，现在的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父亲去世五年了，我的生活也早已恢复了平静。但这份平静下面，却始终有一种缺失感。母亲再婚后，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断了，但她的每一次出现，都会让我重新审视自己和她的关系。
我不知道嘉嘉以后会怎么看我。但我想，至少我尽到了一个姐姐的责任。
有些感情，注定无法回到从前。但无论如何，她是我的母亲，他是我的弟弟。哪怕有再多的心结，我也无法彻底割舍这份血缘。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总会有一些矛盾和纠葛，让我们痛苦，却也让我们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