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建国,今年58岁,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小山村。

那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村子不大,村头有一棵老槐树,村尾是一条哗哗流淌的河。

我从小在村里长大,家里兄弟姐妹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小时候,我也没什么念书的机会,小学刚毕业就跟着父亲下地干活了。



后来,家里实在养不起那么多人,我十六岁就去了邻村的砖厂打工。

如今,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

我已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城市人”。



二十多年前,我靠着在工地上的一身力气,攒了点钱,在省城买了一套小房子。

现在在一家物业公司做点杂工,日子虽然平平淡淡,但也算安稳。

我有一个儿子,叫周宇,他今年30岁,大学毕业之后留在省城工作,跟我同住。

前年,他结了婚,儿媳叫林晓雅,是个漂亮的姑娘,性格有点强势,但对周宇还不错。



日子原本这样过下去,我是知足的。

但这几天,我心里却有点不踏实。

春节快到了,我想着,村里的老父亲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平时也没人照顾,便打算让他来省城一起过年。

谁知道,儿媳晓雅却一句话,把我的心打到了谷底。



“周宇啊,今年过年,我想把你爷爷接过来住几天,你看行不行?”那天晚饭后,我试探着问了儿子。

周宇正在低头玩手机,听到这话,抬起头愣了一下,“接爷爷过来?爸,咱家这房子不大,再加上晓雅她爸妈也要来,这……”

我心里一紧,赶紧解释:“就几天,等过了年,我就送他回村里去。他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年纪又大了,我不放心啊。”




周宇皱了皱眉,没再说话。倒是一旁的晓雅听见了,立刻放下了筷子,语气不太友好:“爸,咱们家就两间房,您想过没有,爷爷来了住哪儿?我爸妈来了又住哪儿?再说了,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水土不服,岂不是折腾?”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泼得我心里发凉。我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饭,咽了咽口水,没再接话。

第二天晚上,周宇特地把我叫到了房间里。

“爸,你别太在意晓雅的话,她就是有点急性子。”他低声说道。

“你告诉爸实话,你是不是也不愿意让你爷爷来?”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周宇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爸,不是我不愿意,主要是晓雅的性子您也知道,她有时候会……糟心。再说,您也知道现在人都讲究隐私,家里挤得慌,大家都不自在。”

我苦笑了一声:“你爷爷把你从小带到大,现在年纪大了,想跟你们过个年,怎么变成了麻烦?”

周宇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我心里憋得慌,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不能总是强求他。但想到家里那个孤零零的老人,我还是不忍心。第二天一早,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爸,今年过年,您到城里来住几天吧,我去接您。”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一些。

电话那头传来了父亲苍老的声音:“建国啊,还是算了吧,我在家挺好的,你们过年忙,我就不添乱了。”

“爸,什么添乱不添乱的,您是我爸,我接您过来住几天天经地义。”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说道:“那行吧,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我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忐忑。周宇和晓雅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闹起来?

果然,事情还是出了问题。

父亲刚到家,晓雅看着他提着一个破旧的布袋走进门,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她冷着脸,把周宇拉到一边,小声嘟囔:“你爸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提前打声招呼,真当我们家是旅馆啊?”

虽然声音不大,但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我装作没听见,带着父亲进了我的房间,把他的东西安顿好。

“爸,这几天您就住我这间,我去睡沙发。”我笑着说道。

“建国,这怎么行?我睡沙发吧。”父亲连连摆手。

“没事,我年轻,睡沙发也习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没想到,到了晚上,晓雅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发了火。

“爸,不是我说您,这房子本来就不大,您非把爷爷接过来,这不是添乱吗?我爸妈过几天还要来,他们住哪儿?这家是不是就您一个人的?”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父亲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周宇在一旁小声劝着:“晓雅,你别闹了,大过年的……”

“我闹?周宇,你自己说说,爸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早就说过,这房子容不下这么多人!要么你爸搬出去,要么我走!”晓雅站起来,气冲冲地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晚,我在沙发上躺了很久,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父亲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他坐在沙发边,看着我,低声说:“建国啊,还是把我送回去吧。我就不该来的,晓雅说得对,我是个添乱的老头子。”

“爸,您别这么说。”我鼻子一酸,眼睛瞬间红了。

“我知道的,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周宇的错,是我的命不好啊。”父亲叹了一口气,“我本来就不该离开村子,咱们农村人,哪配来城里住?”

“爸,您别再说了,我不送您回去,哪怕我去睡大街,也不会让您回去一个人过年。”我哽咽着说道。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我找了儿子谈了一次。

“周宇,你也当了丈夫了,将来还会当父亲。你想过没有,等我老了,你会不会也嫌弃我?”

周宇低着头,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爸,我不会……”

“那你为什么要让你妈嫌弃我的父亲?”我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周宇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那天中午,晓雅又提起让父亲回村的事。这一次,周宇站了出来。

“晓雅,爷爷不会走。我是他孙子,爸是他儿子,咱们有责任照顾他。”周宇语气坚决。

晓雅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周宇,你什么意思?这房子是我和你一起买的,你就这样决定了?”

“对,这房子是咱们一起买的,但它首先是个家,不是宾馆,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地方。”周宇语气不容置疑。

晓雅气得脸色发青,摔门而去。

后来,晓雅在娘家住了几天,周宇也没去接她。直到腊月二十七那天,她才提着行李回来了。

“我爸妈不过来了,爷爷也留下吧。”她声音冷冷的,但语气里却多了一丝无奈。

那一刻,我心里有些复杂。也许,晓雅并不是不懂道理,只是她需要时间去接受。

大年三十那天,家里终于又热闹了起来。父亲坐在沙发上,笑着看着电视里的春晚,脸上的皱纹舒展了许多。

我知道,这个春节,他过得很开心。而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个家,总会有矛盾,但爱是可以慢慢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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