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沉迷看孔子第七十七代嫡孙女孔德懋的自传《孔府内宅轶事》。
关于孔子的书很多，但这本书是少有的女性视角，而且是以孔子嫡传后人的身份写的，揭示了孔圣人后裔生活的更多隐秘。
这篇文章就以书中出现的几个女子为蓝本，看看封建礼教束缚下大家族女性们的命运。
p.s.我很喜欢看清末民国时候的历史作品，那是个魑魅魍魉盛行的年代，每次看都要被他们的脑洞震惊，我也会在下文中提及一些他们的脑洞。
2.
首先出场的是作者孔德懋的亲身母亲宝翠，宝翠是个美丽乖顺的丫头，要是放现代网文里，妥妥的丫鬟文学女主角。
宝翠从小被卖给京城陶家，长到16岁时，陶家的两位少爷都看上了她，为此两兄弟上演雄竞修罗场，闹出不少风波。
陶家五小姐和孔子第七十六代嫡孙孔令贻（就是孔德懋的老爸）定了亲，为了解决娘家人的麻烦，陶氏就把宝翠从京城带到了山东曲阜的孔府。
孔令贻有过四房妻妾，但四十多岁还是无所出，衍圣公府的人都急死了，觉得孔圣人要绝后了。
宝翠当了孔令贻的小妾后，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即大女儿孔德齐和二女儿孔德懋，正当她怀着三胎时，孔令贻突发恶疾去世。
陶氏对宝翠肚子里孩子的性别十分看重，因为孔府旁支争权夺势十分厉害，想袭爵的人很多，如果又是女儿的话，陶氏就要失去她的主母地位，丧失所有身份和荣宠。
宝翠生子那天，气氛空前凝重，产房里中国医生、外国医生以及旧式接生婆都在，为了防止“狸猫换太子”的手法玷污孔府血脉，北洋军阀到处设岗，包围了产房，族中所有长者都来“监产”，省里也派了专人前来……孔府门前排满了轿车。
陶氏在产房外烧香磕头，祈求“圣人”降临，她让人把孔府所有门户打开，连只有皇帝出巡祭孔时的门都打开了，希望“小圣人”能畅通无阻。（看，这就是他们的离奇脑洞！）
毫无疑问的，宝翠难产了——宝翠这个小丫头，何时见过这么大阵仗，吓也要吓得难产。
后来不知是谁的提议，一行人居然看起了风水，他们觉得宝翠难产是因为后花园后高前低，于是他们又开始用鲁班木牌调理风水。（脑洞2，孔子后人搞这老多封建迷信，你看了都要替孔老夫子的圣名捏一把汗）
宝翠终于替孔府诞下小圣人。
曲阜城沸腾了，全城鞭炮声不断，徐世昌大总统、内务总长、京兆尹……总之能叫得上名的有头有脸的人都发来贺电。
康有为还登门拜访，抱了孔德成很久。
宝翠立下此等功劳，并不意味着她地位的提高，反倒加速了她的死亡。
陶氏之前就嫉妒她，总是不明缘由地打她，有一次她要出远门，临行前莫名其妙把宝翠叫到跟前，揍了一顿。
陶氏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给宝翠灌了一碗药，结束了她年轻又美丽的生命。
宝翠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但一辈子没有听过别人叫她一声母亲，她管他们叫大小姐、二小姐和少爷。
3.
孔德齐和孔德懋姐妹长大后，被陶氏许配给了京城的世家子弟，两姐妹婚后的命运相似，当然，大姐孔德齐的命运更悲惨些，她是服毒自尽的。
孔德懋嫁的是历史学家柯劭忞最小的儿子柯昌汾，他是个被惯坏了的纨绔子弟，日夜不回家，一回家就榨取孔德懋的陪嫁，直到她所有珍贵的陪嫁都落入他手。
孔德懋结婚照
孔德懋身上有一种“儒懦”的气质，她在娘家见过最恶的人就是陶氏，但陶氏是她的母亲，她不像柯昌汾一样粗暴，仿佛没受过任何教化。
孔德懋面对丈夫时没有任何博弈的方法，一心护主的唯一的忠仆被赶走后，依旧没有激发出她的反抗，她像个没有心气的面人。
孔德齐的丈夫也不遑多让，整日花天酒地，拼命榨取她的陪嫁。
他向孔德齐要钱买了一辆汽车，载着一车女人去兜风，由于太过忘形，他出了车祸，把满嘴牙撞掉。
两姐妹受过同样的儒懦教育，一直信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传统，又从小在锦衣玉食和仆人的吹捧下长大，根本没有发展出任何保护自己的力量。
孔德齐服毒自尽后，孔府派了人去北京打官司，但冯家觉得这件事传出去名声不好，于是花了500大洋贿赂了孔府的本家人，那人两头拿钱，收获颇丰，逃到青岛享福去了。
孔德齐后来停灵在北京法源寺，孔德成前去祭拜，据说他非常伤心。
（这么伤心也不给你姐姐讨回公道的吗？）
看了这本书，你会不由自主地为封建礼教下大家族的女子感到悲哀。
幸而时代在进步，现代女性们拥有了更开阔的眼界和更新的风貌。
晚年孔德懋和孔德成
[1] 孔德懋：《孔府内宅轶事》，天津人民出版社，1983年9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