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李元霸是虚构人物”,可能是忘了在古代有“避讳”一说,比如徐世勣刚加入唐军的时候被李渊赐姓李而变成李世勣,如果李世民不当皇帝,他就不用把中间的“世”字拿掉了,同样被拿掉中间“世”字的,还有一个大家都熟悉、很多人都供奉“观音菩萨”。
同样道理,虎牢关在唐朝改叫武牢关,玄故宫北门在明朝叫玄武门,到了清朝康熙年之后就变成了神武门,那是因为李渊的爷爷叫李虎,康熙的名字叫玄烨,太上老君在唐高宗时期被封为“太上玄元皇帝”,到了清朝就变成了有些搞笑的“太上元元皇帝”。
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要说明一件事:唐朝的李玄霸,在清朝刊印的隋唐英雄系列评书中,是一定要改为李元霸的,除非说书人不想活了。为了方便起见,咱们下文也把李玄霸称为李元霸,因为康熙年之后,基本都是这么叫的。
李世勣变成李勣,我们不能说历史上就没有李勣,李玄霸变成李元霸,我们同样不能说历史上就没有李元霸,《旧唐书》和《新唐书》对李渊的四个嫡子(窦皇后所生)均有明确记载:“太穆皇后生隐太子建成及太宗、卫王玄霸、巢王元吉,建成死时年三十八;卫怀王玄霸字大德,幼辩惠,隋大业十年薨,年十六,无子;巢王元吉,高祖第四子也,元吉死时年二十四。”
大业十年是公元614年,玄武门之变发生于唐高祖武德九年六月初四(626年7月2日),这样我们就可以推算出如果李元霸还活着,就应该跟李世民一样,都是二十八岁了。
看到这里可能会有人感到奇怪:既然李世民和李元霸是一母所生且不是孪生兄弟,怎么会在同一年出生?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得说说古代历法跟今天的不同了:李世民是隋开皇十八年十二月戊午日出生,按照公历就是599年1月23日,李元霸是开皇十九年出生,只要不是冬月腊月出生,那么按公历算,也是599年出生,但是按农历算,李世民就比李元霸大一岁——古人年头生一个、年尾生一个是很常见的事情。
模糊一点算,李建成比李世民李元霸都大十岁左右,比李元吉大十四岁。李渊跟杨广是嫡亲表兄弟,这一点在两唐书《高祖本纪》中都写得很清楚:“隋文帝独孤皇后,高祖之从母(母亲的姊妹为从母,独孤信四女为李渊生母,七女为隋文帝皇后独孤伽罗)也,以故文帝(杨坚)与高祖相亲爱。大业中,历岐州刺史、荥阳楼烦二郡太守,召为殿内少监、卫尉少卿。炀帝(杨广)征辽东,遣高祖督运粮于怀远镇。杨玄感将反,以高祖为弘化留守,以御玄感,诏关右诸郡兵皆受高祖节度。”
不管是在隋文帝开皇、仁寿年间,还是隋文帝大业年间,李渊一直四处为官或征战,那么抚育、教导弟弟们的任务,自然就要由长子李建成来承担,事实也正是如此:“隋末,高祖被诏捕贼汾、晋间,留建成护家,居河东。高祖已起兵,密召与元吉赴太原。”
李渊起兵的时候,身边只有次子世民,家眷都由李建成带着在老家的,如果把“唐公国”看成正式国家,那么李建成就是“监国”,基本相当于明朝的朱标或朱高炽,而李世民基本相当于朱棣或朱高煦。
李世民比朱棣胆大,比朱高煦有能耐,所以他能杀掉大哥四弟和十个侄子而夺位成功,而朱棣是不敢在朱标活着的时候有异动的,朱高煦更是荒唐,他不但斗不过大哥,也斗不过大侄子。
朱棣和朱高煦都是有小弟支持的,这一点跟李世民不一样:玄武门之变时,老四元吉是坚定地站在大哥一边的,如果老三元霸也活着,自然也只会帮大哥而不会帮二哥——熟读两唐书的读者自然知道其中原因。
这里咱们还要顺便说一句:罗成的历史原型或者说本人罗士信(有版本隋唐小说里“罗成字士信”)之死,跟建成元吉半点关系都没有,他是在洺水之战中因李世民指挥失误被瓦岗旧将刘黑闼擒斩的,李世民久战不下的刘黑闼,是被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和太子洗马(冼马、先马)魏征擒斩的。
齐王元吉是不是像演义小说写得那么坏,史书没有详细记载,但是元吉支持大哥却是事实,这很好理解:二哥一直跟父亲在外奔波,大哥操持家事,元霸如果活着,自然也会跟四弟一样,坚定地站在大哥一边。
史书中的元霸以聪明著称,如果他多活十几年,似乎能给太子建成出更多好主意。但是不管是勇悍还是聪慧,李元霸即使是站在大哥建成一边,也改变不了玄武门之变的结局,因为建成元吉仓促应变,而李世民则是有备而来,我们熟悉的两员大将并没有出现在玄武门,他们就是李世民留下的杀手锏。
一提杀手锏,大家肯定会想到秦琼秦叔宝:隋唐小说里的秦琼在十八条好汉排名靠后,但是正式中的秦琼却是经常在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超级悍将,一对一单挑,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程咬金也没有卖过私盐和柴筢,这位善用马槊的原东阿县县令女婿,还在战场上救过裴行俨(裴元庆的历史原型)的性命。
秦琼和程咬金在玄武门之变时应该是站在李世民一边的,因为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洗马魏征等人拟定的必杀名单上,第一个是李世民,第二个就是秦琼秦叔宝:“太子与元吉谋:‘兵行,吾与秦王至昆明池,伏壮士拉之,以暴卒闻,上无不信。然后说帝付吾国,吾以尔为皇太弟,而尽击杀叔宝等。’”
李建成最大的失误,可能就是没有找皇帝老爹,把那些瓦岗旧将都要到自己麾下,而是只留了一个曾经被俘投降窦建德的魏征。
魏征这个人,在史书中和电视剧中也是两种形象,他在瓦岗军不太受待见,投奔李唐后又被窦建德俘虏,还当了大夏(窦建德国号)起居舍人(贴身秘书),并建议窦建德趁李世民带兵在外的时机,直捣兵力不足的长安。
在玄武门之变前,程咬金是明确表态站在李世民一边的,那是因为建成元吉先对他下手了:“武德七年,建成忌之,构之于高祖,除康州刺史。知节白太宗曰:‘大王手臂今并翦除,身必不久。知节以死不去,愿速自全。’”
没有任何一部史料说秦琼曾参与事变前密谋,两唐书罗列的玄武门十功臣名单上,既没有秦琼,也没有程咬金,至于那“从诛”“从平”之说,怎么理解都可以,但秦琼程咬金没有去玄武门,却是可以肯定的。
李建成那边少了个李元霸,李世民这边少了秦琼程咬金,要是按正史记载,隋唐名将冲锋陷阵没有人是秦琼的对手,指挥大军力挽狂澜,秦琼也很在行,刘黑闼擒斩多位唐军名将,把李世勣打得仅以身免,却在列人被秦琼一战击溃。
这样比较下来,如果双方底牌尽出,即使李建成有李元霸相助,也难以改变玄武门之变的结局:正史中没有关于李元霸武功高低的记载,但他是以“辩惠”著称,打架似乎不是他的强项,而秦琼则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顶级悍将,程咬金也不是只会三板斧,他的马槊功夫,未必在尉迟敬德之下。
李世勣和李靖事前表态两不相帮,秦琼程咬金虽然算秦王部将,但并没有出现在玄武门,所以那场乱战差点被李建成翻盘,这就给读者诸君留下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如果李元霸活着,肯定会站在大哥建成一边,如果他出现在玄武门,李世民是不是就得调秦琼程咬金上前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