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去世大姨没掉一滴泪,葬礼结束后大姨要走,舅舅:账还没算呢
“你真就这么走了?”二舅突然开口,语气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
大妈停住脚,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已经没有了葬礼时的忙碌,只剩下疲惫和冷漠:“我不走干啥?活干完了,钱也花完了,我还留这儿干嘛?”
二舅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大妈,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账还没算呢。”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让人听不懂的意味。
大妈闻言冷笑了一声,随手把肩上的包扔到地上,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账?行啊,要算账是不是?那咱就好好算算,这些年我贴了多少钱,干了多少活,你敢不敢算清楚?”
院子里一片狼藉,刚刚还热热闹闹的葬礼,这会儿只剩下风吹纸钱的声音,像是无形的叹息。
我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只矿泉水瓶,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二舅脸色有些发白,却咬着牙没说话。
我爸从屋里走出来,叹了口气:“行了,别吵了,大姐忙了这几天,也是累得够呛。妈刚走,咱这当儿女的,别让外人笑话。”
“我累?我累是活该!”大妈的声音像是压抑了很久,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谁让我命苦呢!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死了娘还得贴钱贴力气,哭都不配哭一声!我真是觉悟高啊!”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的地砖,像是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姐……”二舅的声音低下来,带着点犹豫,像是在组织语言。
“别叫我!”大妈猛地抬头,眼圈红得厉害,“你们一个个的,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妈活着的时候,谁替我说句公道话了?谁又替我分担过?现在人没了,你跟我讲账没算清楚,呵,算呗,怎么算都行!”
二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身进了屋。
我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没过一会儿,他抱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了出来,把它放在大妈面前,语气低沉:“这里面是钱,你看看够不够。”
大妈愣住了,盯着那个袋子,像是看着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里透着一丝不相信。
“你打开看看。”二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大妈慢慢伸手,把袋子拉开,里面露出了整整齐齐的一叠叠现金。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连风吹动纸钱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大妈眼睛有些湿润,声音也带着一点颤抖。
“妈这些年对你不公平,我心里清楚。”二舅抬起头,眼里有些红,“可你也知道,她是咱妈。我再不满,她毕竟是咱妈。我没本事,没办法给你撑腰,也没办法劝住妈。可这些年你贴的钱,出的力,我一笔一笔记着呢。现在,妈走了,这笔账,我得还你。”
大妈愣愣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妈走之前跟我说过,她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她说她老了,没机会弥补你了,就这些钱,算是个念想吧。”二舅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大妈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
“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咱们总不能让妈走了之后,连个念想都没有了。”二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咱姐弟两个,就别再计较了,好不好?”
大妈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酸得难受,却又觉得暖和。
这一年,姥姥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躺在床上的时间比坐着的时间还多。
大妈一边在家照顾她,一边跑外地打工,姨夫几乎天天在厂里连轴转,连表弟的学费都差点交不上。
我爸那时候也有心无力,家里两个孩子读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二舅呢,他家也没多富裕,两个孩子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初中,舅妈身体又不好,一家子全靠他一个人撑着。
可再难的时候,我从没听大妈抱怨过。
她总说,妈就这么一个人了,她不管,谁管?
可谁知道她心里有多苦?
去年冬天,姥姥病重住院,大妈彻夜不眠地守在病房里。
二舅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实在抽不开身,只能让大妈多担待。
那天晚上,姥姥发烧得厉害,迷迷糊糊中叫着二舅的名字。
大妈一边给姥姥擦脸,一边轻声安慰:“妈,我在呢,有事你就跟我说。”
姥姥突然睁开眼,抓住大妈的手,声音沙哑:“大丫头,这些年,妈对不住你……”
大妈愣了一下,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妈,你别说这些,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
姥姥却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愧疚:“你不一样,你吃的苦最多,妈心里明白。”
大妈哭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后来姥姥去世,大妈忙前忙后,几乎没怎么睡过觉,可葬礼上,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有人背后议论,说大妈心硬,对姥姥没感情。
我听了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可又不知道怎么替她辩解。
那天,二舅把钱交到大妈手里,然后说:“姐,这些年你受的委屈,我都记着呢。妈走了,咱姐弟两个就靠着点,别再计较了。”
大妈哭了一场之后,把钱推了回去,语气里带着点倔强:“钱我不要,咱是亲姐弟,不说这个。”
二舅没再坚持,只是点了点头:“好,那以后有事,你开口。”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亲情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
它可能会被误解,会被伤害,可最终,它还是会让人感到温暖。
葬礼结束后,大妈回了城里。
二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电话问问她的近况,表弟考上大学那年,二舅还特意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大妈嘴上不说,心里却暖得很。
后来,我再去看大妈的时候,她跟我说:“你二舅这人啊,嘴笨,可心不坏。我以前总觉得他靠不住,现在想想,还是亲弟弟,靠得住。”
我听完这话,一下子就笑了。
是啊,亲情就是这样,哪怕吵过,怨过,可到最后,还是最亲的人。
这一年,我们一家人聚在大妈家里吃了年夜饭。
饭桌上,二舅端起酒杯,对大妈说:“姐,这些年谢谢你了,以后咱好好过日子,别再生气了。”
大妈笑着骂了他一句:“你少喝点,这酒钱我可不替你出。”
二舅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这一刻,我觉得,家里有亲人真好。
哪怕有再多的矛盾,只要还有爱,就足够了。
后来,我常常想起那年冬天的葬礼。
纸钱在风里飘飞,像是一场漫天的叹息。
可这一切,最终都化作了温暖,融进了我们的生活里。
人这一生,总会经历很多离别,可只要亲情还在,就永远不会觉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