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从1937年到2021年,转眼间南京大屠杀已经过了大半个世纪的时间,很多关于南京大屠杀的电影、电视剧被搬上荧幕,同时也伴随着很多网友的一个疑问,如此大规模的屠杀,如果遇害的30万同胞奋起反抗,即使手无寸铁,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日本兵,也绝不会被轻易杀害,那他们为何不奋起反抗呢?
其实在南京大屠杀期间,并不是没有反抗的例子。例如面对3名日军即将实施的强奸行为,身怀六甲的女子宁死不从,拼命反抗,最终身中37刀,并奇迹般活了下来的李秀英。
身中37刀的李秀英
例如一个日本士兵在夜间单独行动,出去找花姑娘,结果被村民用三齿钉耙打死,并抛尸到废弃房屋的例子,以至于大屠杀期间日本士兵几乎不敢单独行动,都是至少两到三人同时行动。
那么为何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反抗行为,我们从一个亲历过南京大屠杀的日本士兵回忆录中也许可以找到答案。
奥宫正武,日本空军,1909年出生,在南京大屠杀期间他亲眼目睹了两次屠杀现场,以下是他的回忆录部分节选。
第一次见到屠杀现场
我第一次搜索机组阵亡人员是在12月25日。
第一次搜索,我决定主要在南京市内的东部和东北部,以及城外的东部巡查。吃完早饭后,我离开飞机场,朝着离机场最近的西北方向的光华门进发。那里是第三十六联队长胁坂次郎率领的部队第一个到达南京的地方。
在那里,我仔细地在城门里面进行了巡查,在由两层、三层构成的复杂的结构内部散乱地遗弃着四具中国兵的尸体。在第一次上海事变时我见过很多中国兵的尸体,而在这次的事变中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又一次重新体验了战争的残酷。尽管南京市沦陷已经过了12天,但仍然是这样一幅情景。
从光华门进入城内,我立刻看到了左侧被我曾经轰炸过的故宫机场。但是附近不见一个人影。我迅速地走上了将南京市内分成南北的大路。接着向右拐,再向东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看见了中山门。那里是第十六师团欲以第一时间拿下目标而反复发生激战的地方,我的舰载轰炸机队也曾经轰炸过一次。 通往中山门的道路可以一眼望到头,没有发现日本飞机坠毁的任何线索。
从中山门走到城外,在附近进行了大范围的搜索,没有日本飞机的影子。但是见到了高处耸立着极其壮观的中山陵,我向中国的伟人孙文之灵表示了敬意。
之后,我再一次通过中山门进入城内,准备在城内的东部进行搜索。但那里曾经是中国政府以及军队的设施,现在被我国陆军部队所占用,因此我无法搜索。于是,我尽可能多地在车辆能行驶的路上四处搜寻,不知不觉中走上了市内南北向的宽阔的大路。在这条路上向北走,我见到了玄武门,它在我的右侧。
我在那附近搜索了一阵之后出了玄武门,那里有一片宽阔的玄武湖。在那里我见到了惨不忍睹的悲惨景象。湖岸上以及较近的湖面上漂浮着无数中国人的尸体。我想向人询问为什么会是这么一种状况,但是附近不见一个人影。这件事,表明了在南京发生了异常的事态。
从玄武门再次进入城内,我上了最近的大路向北走,对附近作了一番调查。之后走上了连接市中心和下关的中山北路。随后沿着大路向西北行进,到达了挹江门,再从挹江门第三次出城,搜索了下关以及附近一带。
下关与南京和扬子江对岸的浦口一样,都是交通要塞。浦口是我到上海赴任以后立刻进行轰炸的地方,也是第一次轰炸的地方。 下关有规模很大的火车站和码头,在那一带巡视时我见到了陆军部队大量残杀中国人的现场。
码头的最下游部分,可以见到一条沿着扬子江的平坦的岸壁,还有将一大片空地围起来的仓库群。在仓库群中,每辆大约装载着30名中国人的无篷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开了进来。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为了要确认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和站岗的陆军哨兵打了声招呼,走了进去。可能是因为我穿着海军的军服,佩戴着军刀以及手枪,并且是从海军的车上下来的缘故吧,没有人上来阻止我。附近也没有新闻机构的人员。
进入中间的广场,我看到双手被绑在身后的十几个中国人。他们一个一个隔开数米,沿着江岸被拖了过来,在被军刀以及刺刀残杀之后又被抛入扬子江中。在离岸较近的地方,由于水很深,水流又很急,尸体都朝着下游方向漂去。但也有部分没有完全死去的人,挣扎到了距离岸边很近的浅水处,因此沿岸附近成了血水。没有完全死去的人还要被补上一枪。
这一连串的处刑,就像流水作业一般,非常有条不紊。也没有人大声地发出指示。从这一点上来看,毫无疑问可以断定是陆军长官所指示的行动。所以,我感到自己作为一个外人,没有开口说话的余地。
于是我向附近的一位年轻陆军士官询问道:
“为什么那样做?”
他这样回答:
“听说几天前的夜里,有一个中国人半夜潜入青年士官的寝室,他把那里睡着的十几个年轻士官全部杀死了。所以他们的战友和部下们为了复仇而要处死那个宿舍附近的居民。”
他的回答是否正确我不得而知,也许是有人要求他这样来解释的。那天我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并看了一连串的处刑。在确认总共有十辆大卡车开进仓库地带之后我离开了现场。随后,我一边重点搜索市内的东部,一边回到飞机场。
人,似乎带有不可思议的性格。在下关最初见到处刑的时候,我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但是,在现场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渐渐地我感觉不到异常了。也许在实施处刑的官兵中也有与我同样感觉的人。那个现场的气氛,是平时无法想象的,有着特异性的东西。
另外,在现场的官兵中,也有些人抱有其他的感情,这些人从上海到南京的战斗过程中,或是失去了自己的长官,或是失去了同僚,或是失去了部下,他们有些愤怒。
但是有着这种异常感情的人并非局限于军人和男人。在昭和7年的上海事变暂告一段落之 后,我巡视交战后的战场,在那里遇见了居住在上海的日本女人,她们边用手指着放置在地上的中国兵的尸体,坦然地谈论着什么,眼中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第二次见到屠杀现场
12月27日,我计划在这天对市内的西部搜索机组阵亡人员。由于前天的情景给我留下了强烈的印象,所以为了加以确认,我决定再一次前往下关。到了下关附近,我看到这天也有载着中国人的无篷卡车不断地从城内开来,又不断地消失在仓库一带。
我再一次向站岗的哨兵打了声招呼,刚一进门,就看见与前天一样在实施处刑。于是我产生了某种疑虑。
“为什么能够将如此众多的中国人在毫不混乱的情况下带到这里来?”
于是我向站在处刑场附近的一个下士官询问。那位下士官不假思索地告诉我:
“在城里,对那些中国人说:‘肚子饿的人举起手来’。然后假装带他们去吃饭的地方,将举手的人送上卡车。”
我进一步问道:
“为什么用日本刀和刺刀处死他们?”
“那是因为上级有命令,要节约弹药。
他这样回答我。
这样的处刑,距占领南京差不多两个星期后的25日和27日连续不断地进行着。25日之前以及27日以后还实施过怎样的处刑我就不得而知了。根据第三十旅团长佐佐木到一少将的手记,他们这支部队到12月24日为止已经处死了15000人以上,12月24日到第二年的1月5日,又处死了几千人。
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来看,我并不认为这是战场上常有的事。这一天一连串的处刑,让我感觉到那是某种有组织的行动。
那两天在下关看到的大约二十辆卡车,换言之,至少有计500名以上的中国人被处死,我确信光凭这点就是大屠杀。 尽管人们对于多少人被杀害才算是大屠杀也许会有不同的见解。
再加上玄武湖中以及湖岸上看到的大量尸体,综合起来考虑的话,虽然不能得到确切的数字,但是不能不说有众多的中国人被杀害了。如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那么毫无疑问,那是违背国际法的重大问题。但是,那时的我没有时间去深究这些问题。因为在那之后不久,不得不去从事我的飞行作战。
以上是奥宫正武的部分回忆录,从他的回忆录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些被屠杀的中国同胞没有反抗是因为被日本士兵欺骗过来的,至于日本士兵为何采取欺骗手段,答案也很简单,就是害怕中国同胞反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另一个日本老兵的回忆
而根据另一个日本侵华老兵永富浩喜的回忆,也同样印证了这一原因。
永富在1937年12月作为“爱国学生代表”前往南京进行考察。一天,他被带到南京的难民区。那里的日本士兵正在给难民发良民证。其中一个日本军官对前来领取难民证的人喊道:“你们这些人谁曾是国民党的士兵请举手示意,我知道你们受到蒋介石的欺骗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领到军饷了,我将会为你们发放薪水并提供工作。”
就这样,排队的难民中有七八个人举起手来,结果这七八个人以及永富等十几个学生被带上卡车,朝着下关方向驶去,在行驶途中,日本士兵拿起钢盔朝着这些中国同胞的脑袋上猛砸下去,致使他们失去反抗能力,到达下关后,即被残忍杀害。
通过两个亲眼目睹过南京大屠杀的日本人的回忆可以看出,日军采用各种理由欺骗中国同胞,在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束手就擒,然后被残忍杀害。在这些同胞即将被杀害之时,即使意识到自己被欺骗了,但也为时已晚,他们已经处在日军的包围之下,想要反抗和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即使有侥幸逃跑的人,或者受伤、或者缺衣少食,在面对日军的严密搜查下,又能活多久呢?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希望我们以史为鉴,砥砺前行,永远不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