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长坂之战,曹操还没有到来前,就已经有九员曹营大将追着赵云来到桥头,他们就是文聘、曹仁、李典、夏侯惇、夏侯渊、乐进、张辽、张郃、许褚,这九人都是史书留名的大将,他们不肯上前跟张飞交战的原因,罗贯中写得很清楚:“见飞怒目横矛,立马于桥上,又恐是诸葛孔明之计,都不敢近前。紥住阵脚,一字儿摆在桥西,使人飞报曹操。”

说曹营九将是畏惧张飞之勇而不敢上前,显然是低估了他们,因为这九人中的夏侯惇和许褚,都是敢跟吕布单打独斗的:夏侯惇在濮阳为了救曹操,跟吕布打了不知多少回合,才因大雨如注各自收兵,许褚单挑吕布,打了二十回合,曹操才派典韦上去帮忙。

长坂桥头的曹营九将没有一个是善茬儿,当年打得吕布落荒而逃的曹营六将,除了典韦之外,其他五位全都到了。

我们细看曹营九将名单,就可能会产生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想法:这九人中,能与张飞大战五百回合不分胜负的只有三位,但他们既不会是虎痴许褚,也不会是张辽张郃。



曹营高手云集,能跟张飞大战五十回合不败的,至少有十多个,比如我们认为武功比较弱的乐进和张郃,在此前此后也都跟张飞打过架:刘备奔荆州前的穰山之战,张飞“奋力杀退夏侯渊,迤逦赶去,却被乐进引军围住”;后来的汉中瓦口关之战,张郃两次单挑张飞,一次打了二十回合,一次打了三五十回合。

有人看张郃与张飞马超的战绩,总认为二十回合击败张郃的马超比三五十回合没拿下张郃的张飞强,那是不知道张郃在两次单挑时的心态不同:潼关渭水张郃战马超属于正常上班,自己输了还有别人可以上,而瓦口关之战,张郃是立了军令状的,输了就可能被曹洪军法从事。

曹洪要杀张郃,可能也跟张郃不开眼、不会说话有关:“洪曰:‘巴西守将张飞,非比等闲,不可轻敌。’张郃曰:‘人皆怕张飞,吾视之如小儿耳!此去必擒之!’洪曰:‘倘有疏失,若何?’郃曰:‘甘当军令。’洪勒了文状,张郃进兵。”

曹洪生气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其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飞也算曹洪的侄女婿,张郃骂街,等于把曹洪也骂了;其二,曹洪肯定认为张郃这是在吹牛——你既然不怕张飞,当年在长坂桥为何不敢冲上去单挑?



曹洪当时不知道在忙啥,反正他没有出现在长坂桥头,但是一定会听曹仁、夏侯惇、夏侯渊说过“侄女婿”张飞有多威风,估计老哥四个也是连说带笑,庆幸侄女没有跟错人。

熟悉古代婚嫁礼仪的读者诸君当然知道,只有明媒正娶的女子才能成为夫人,夏侯姑娘是张飞正室夫人,而且为张飞生了两儿两女,两个儿子先后继承了张飞的爵位,两个女儿先后当了刘禅的皇后。

这时候问题就出来了:据说张飞是有文化,刘备也是很注重礼节的,只有明媒正娶的女子才能成为张飞正妻,那岂不是说张飞的婚事,夏侯家和曹家也是认可的?建安五年,关羽投降曹操、刘备投奔袁绍,张飞娶了夏侯渊的侄女,占据古城也没有曹军袭扰,莫非古城就是夏侯渊从曹操那里要来给“侄女”的“嫁妆”?



把《三国志》和《三国演义》结合起来看,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在《三国志》与相关史料中,张飞与夏侯渊的关系是这样的:“兖、豫大乱,渊以饥乏,弃其幼子,而活亡弟孤女。年十三四,在本郡,出行樵采,为张飞所得。飞知其良家女,遂以为妻,产息女,为刘禅皇后。故渊之初亡,飞妻请而葬之。及霸(张飞的二舅哥夏侯霸)入蜀,禅(孝怀皇帝刘禅)与相见,指其儿子以示之曰:‘此夏侯氏之甥也。’厚加爵宠。”

张家与夏侯家的亲密关系,一直延续到三国结束,虽然分属不同阵营,但是却没有割断亲情,所以《三国志》中留下了这样的记载:“先主闻曹公卒至,弃妻子走,使飞将二十骑拒后。飞据水断桥,瞋目横矛曰:‘身是张益德也,可来共决死!’敌皆无敢近者,故遂得免。”

古代两军对垒,相隔要有“一箭之地”,也就是要在弓箭射程之外,所谓“射住阵脚”,就是弓箭试射以确定距离,以免被对方突袭或冷箭狙杀将领。

曹军追赶刘备来到当阳长坂桥,弓箭射程之外很难看清面目,所以张飞才大喊自报姓名,对方一听是夏侯家的女婿,也就停住了脚步——我们在电视剧中看到两军交战几乎是小兵面对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要是真按古代军阵来拍,镜头装不下。



曹营九将为何没有一个冲上去单挑张飞,原因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如果让这九人轮流上去单挑,谁支撑的回合最多?

说起单挑,可能有人会说能跟张飞打成平手的只有许褚,但是我们细看《三国演义》原著,就会发现满不是那么一回事,许褚单挑马超确实很激烈,但是他跟徐晃联手斗关羽、汉中押粮战张飞,两场架都输了。

许褚跟急了眼的张飞单挑,可能用不到一百回合就会分出胜负:许褚战马超有力量优势,但是在关羽张飞面前,许褚的优势却变成了劣势,这就是为什么许褚能战平马超却输给关羽张飞的原因——大将的兵器和武功,也有个相克相生的问题,甲打不过乙,乙打不过丙,并不意味着丙就一定能打赢甲。

在笔者看来,在长坂桥头,真正能跟张飞大战五百回合的只有三人,那就是夏侯渊、夏侯惇、曹仁:这三个人不想打杀张飞,张飞也不想打杀他们,大家就是你来我往耗时间,天黑了各回各家。



张飞与夏侯渊、夏侯惇、曹仁单打独斗,双方都不会动杀机,这一点有女儿的人都知道,夏侯姑娘在曹家、夏侯家的受宠爱程度,应该跟夏侯懋不相上下。

在曹操阵营,所谓的五子良将只不过是二流角色,诸夏侯曹是他们无法逾越的高山:曹洪要杀张郃,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夏侯惇和曹仁后来是曹魏首任和第二任大将军,曹仁还是首任大司马,五子良将能当四方将军就心满意足了。

自古“疏不间亲”,即使各为其主,但却不会一点亲情都没有,这一点笔者倒是比较赞同《潜伏》中吴敬中那句话:“不注重情分的人,难堪大用!”

曹操多次被夏侯家和曹家兄弟舍命相救,那就是情分:潼关渭水之战,张郃刚跟马超打了二十回合就败逃,而曹洪硬抗马超五十回合,气力不加刀法散乱,依然死战不退。

张飞和夏侯渊、夏侯惇、曹仁交手,肯定要手下留情,打上五百回合是极有可能的,如果换上许褚、李典、乐进、张辽、张郃、文聘,那可能就是生死战了,张飞肯定是要痛下杀手的。



江湖不仅仅是打打杀杀,还有更多的人情世故。当阳长坂桥前看似是张飞三声怒吼吓退了曹营九将,其实这里边门道儿多着呢,睿智的读者诸君肯定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连虎痴许褚也没有犯虎,短小精悍的乐进更是心知肚明:穰山之战夏侯渊在前面“跑”,张飞在后边“追”,我截住了张飞,夏侯渊居然没回来帮忙,我就知道他们是在演戏了!

能百战余生的将军,没有一个脑袋缺弦,就连虎痴许褚也很精明,史书说他“谨慎奉法,质重少言”,就是茶壶煮饺子——心中有数。

曹营九将是追赶赵云才来到长坂桥头,如果逃跑的是张飞,肯定不会有那么多人去追,同样道理,张飞横在那里,也没有人愿意上前单挑:夏侯渊箭术极高,如果他在帮忙的时候“射偏了”,张郃张辽岂不是哭都找不到坟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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