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气温达到了一年中的最低点。尽管海风夹带着潮湿的空气和刺骨的寒意，却依然阻挡不住人们前来赶集的热情。青岛西海岸新区泊里大集的程家包子铺前，10点刚过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摊前两口炉子，火烧得正旺，上面煎着两锅肉包。揭开锅盖，香气与水汽升腾而起。包子有白菜肉和韭菜肉两种口味，底部已被煎得酥脆，而上半部分依旧松软，一口咬下去，肉与菜的鲜香充满了整个口腔。一元钱一个的炉包，很容易驱散冬天的寒冷和腹中的饥饿。
穿过人群向摊子里望去，案板边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埋头擀面皮。小手虽然稚嫩，但动作十分麻利：拿起四五个面揪儿，按扁，叠到一起，拿着擀面杖顺着边打圈儿；三四秒后，一摞面皮儿成型，随手向旁边一抛。擀好的面皮已经攒了一堆，速度之快令很多成年人自愧不如。
这是一对兄妹，哥哥李昊轩13岁，妹妹程好好8岁。每到周末或者节假日，他们就会来到大集上的包子铺给家人帮忙。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成了泊里大集上的“明星”。
擀皮兄妹李昊轩（左）、程好好。
哥哥和妹妹都来帮忙
三年前，泊里大集上一名小学生帮家里人擀皮的视频被分享到网上，一时间吸引了大量网友关注、点赞。视频里的主人公就是李昊轩。那时，他才上5年级，大家称赞孩子懂事之余，一次能擀8张面皮的技术，也引得不少人惊叹。
李昊轩7岁时，就已经在摊上帮家人擀皮了。“当时年纪小，白天大人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所以一直把我带在身边。”他说，“跟着出来后，每天看妈妈干活很辛苦，晚上到家整个人都很疲惫，就想着自己能不能干点活儿帮她分担一下。”
而他这一手“八皮齐擀”的独门绝技，也是为了赶进度自己琢磨的办法。“妈妈包包子的速度快，我跟不上她的节奏，就想着能不能一次多擀两张。一开始总不成功，面皮都粘在一起，但摸索出门道后，一次同时擀的皮也就越来越多。”
他很认真地介绍了自己的经验：“因为我们家用的是发面，所以很容易擀开，但也要铺上很多面粉，这样皮与皮之间才能不粘。手上动作不能过重，一定要轻。”边说边拿起几个面揪演示，叠在一起的8张面皮在擀面杖下转了几圈，便同时舒展开。
平日里，这个炉包摊是李昊轩一家七口共同照料，姥爷负责煎炉包、卖炉包，爸爸负责揉面、分面，姥姥、爷爷负责包，妈妈主持大局，哪缺人手就去哪忙，李昊轩则负责擀皮。程好好7岁的时候，也加入到了擀皮的队伍里：“我记得当时妈妈一个人在包包子，没有其他人帮忙，我看着擀面皮很简单，就想过去搭把手。但真做起来发现还是很难，在妈妈指导下我练了一整天才学会。”现在，妹妹也能同时擀出6张面皮，成了家里实打实的好帮手。
“擀皮兄妹”的妈妈程燕正在炉前忙活。
炉包和功课都没扔下
炉包，是李昊轩家祖传的行当。单是姥姥赵克香就包了近50年。“我26岁结婚那年开始干，到现在70多岁了没停下。这个包子铺来到泊里大集也有40多年了。现在我闺女又接手了这个活，没想到外孙、外孙女年纪这么小也能撑起一片天来。”赵克香说。
出摊的空档，经常有人找上门来拍视频。手机、相机的镜头对着李昊轩和程好好，拍他们日常的一言一行。网上火了三四年，兄妹俩也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配合着拍摄者的要求，摆一些姿势或者说两句台词。在现场也会有客人教育着自己身边的孩子：“你看看小哥哥小姐姐这个年纪就能帮大人干活，你以后也要向他们学习……”
说起在网上走红之后的生活，李昊轩倒没觉得有太大影响，依旧是正常学习、劳动。“倒是认识我的人多了，有时候走在路上就会有陌生人说：‘看，他是那个擀皮的哥哥，旁边的是擀皮的妹妹’。”说到这儿，李昊轩不禁有些害羞。
虽然经常帮家里干活儿，但功课也并没有落下。七年级的李昊轩成绩一直是班里的中上游，闲下来的时候，他也喜欢看书或者跑步。“我很喜欢看动物小说，这些故事都能告诉我很多道理。”谈起和同学的交往，他说，“在学校里也会有很多同学跟我打招呼，如果有同学来到摊上买包子，我也会多塞给他们几个。在学校里不管是比我大的还是比我小的，我都能和他们相处得很好。”
还未到饭点，包子铺前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大集和生活都在变好
在大集上做生意，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李昊轩介绍：“赶集的头一天早上6点，姥爷就要起床买菜剁肉馅儿。上集的当天凌晨2点，爸爸妈妈就要起床和好面，准备好一天要用的白菜和韭菜，4点钟大家就要收拾好东西往大集赶了。一直到下午才能散场，收拾一下摊上的卫生，回到家也要6点多，再清理一下厨具，基本到晚上10点所有人才能休息下来。”
李昊轩和程好好都是在集里长大的。“在我很小的时候，大人赶集太忙没法把我们留在家里照看，就把我和哥哥放在摊子边的车斗里，用被子裹严实，再摆一个装满热水的壶，买上两三块钱的小玩具，我俩就能待上一天。”妹妹回忆说。
大集陪伴自己长大，自己也看着眼前的大集一天天发生变化。李昊轩说：“自从这边开通了地铁，明显地感觉到来赶集的人越来越多了。以前来这里吃饭的大都是周边的村民或者是打工的，现在天南海北的人都有，还有不少外国人来我们这买包子。而且大集的环境也整洁了，之前这片是土路，现在都已经铺上了地砖……”
当被问起新年有什么愿望，程好好说：“每年我过生日的愿望都是一样的，希望家里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2024年底，泊里大集将紧挨着的百间民房进行了改造升级，推出美食餐饮区——365天“天天大集”。老程家包子铺也搬了进来，这样在没有大集的时候也能开张做生意，让游客品尝当地特色美食。在新店门头显眼的位置，家里人还特地标注上了“擀皮兄妹”。
“擀皮兄妹”四个字放在了新店门头显眼的位置。
自己和妹妹能给家里吸引来客人，这让李昊轩很自豪。随着包子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家人的吃、穿、用都有了很大提升，这些年也置办了新的家具。在哥哥的眼里，能感受到妹妹的愿望正一步步地被实现。
（大众新闻·农村大众记者 安臻 通讯员 赵冉 刘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