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玉芬，今年52岁，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我们村子位于大山深处，小时候家家户户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吃饱饭都不容易。
我是家里的大女儿，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小时候总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比弟弟妹妹们重得多。
现在我住在一个二线城市的老城区里，跟老伴王建国一起过日子。
他是个实诚人，跟我一样出身农村，年轻时我们一起进城打拼，靠着勤勤恳恳的双手，才攒下了这套两居室的房子。
我们有一个儿子，叫王宇，今年27岁，前年刚结婚，和媳妇住在另一边的城区。
我平时做些零工补贴家用，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还算安稳。只是最近，心里的烦闷越来越多了。原因，是我的母亲——那个养大我们兄妹四个，却在晚年被送进养老院的女人。
母亲今年78岁了，身体不算太好，腿脚不灵便，时常需要人搀扶才能行走。
她是个要强的人，就算老了，也总想着不给我们添麻烦。
但老年人的身体，哪里由得了自己说了算？
三年前，她跟我弟弟一家住在一起，结果因为摔了一跤，弟媳说她“占地方”“麻烦”，硬是把她送进了养老院。
那天我去养老院看她，心里堵得慌。这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我知道弟弟不愿意管母亲，妹妹又嫁得远，平时连个电话都难得打回来，母亲的重担，全都压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养老院里很冷，窗户关得不紧，风从缝隙里灌进来。我推开母亲房间的门，看到她正蜷在床上，薄薄的棉被盖在身上，脚边露出几根干瘦的脚趾。
“妈，你怎么不多盖点？这天儿多冷！”我急忙走过去，把她的被角掖好。
母亲睁开眼，看到是我，嘴角动了动：“玉芬……你来了啊……没事，我……我不冷。”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寒冷。我一眼就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一碗冷掉的白米粥，旁边还有几片发硬的馒头。
“这就是你中午吃的？”我心里一阵刺痛，端起碗闻了闻，粥里几乎没有一点油腥。
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吃得少，吃这个正好……玉芬，你别总往这儿跑，路远，家里还有事情呢。”
我忍不住红了眼眶，别过头去，不想让她看见我的难过。
“妈，你别说这样的话。你是我妈，我不来看你，谁来看你？”
那天回家后，我一夜没睡好。母亲在养老院的模样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明明养大了四个子女，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了？
第二天，我忍不住跟建国提了这事儿。
“建国，我想把我妈接回来照顾。她一个人在养老院里，实在太可怜了。”
建国听了，皱着眉头把电视遥控器放下：“玉芬啊，这事儿咱商量一下。你妈回来住，咱这房子可不宽敞啊，就两间屋，儿子和媳妇过来也没地方住了。”
“儿子又不是天天过来，哪会那么挤？”我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火，“再说了，我妈也是为我活到这个年纪的，我不能不管她！”
建国沉默了一会儿，语气软了些：“我不是不让接，可你也知道，我妈那边身体不好，住在农村，指不定哪天也得接来城里住。咱两头都接，能行吗？”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我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我心里就是不服气。
“你妈你妈！你妈有你哥照顾，我妈呢？我妈摔了跤，弟妹嫌麻烦，直接把她扔养老院了！咱们兄妹四个，她养我们这么大，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建国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办？”
“我就是要接回来！建国，我跟你说清楚，谁的老妈谁照顾！我妈的事儿我来承担，哪怕离婚，我也不能让她再在那种地方受罪了！”
那天晚上，我们吵了一架。他睡去了沙发，我在卧室里哭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养老院，把母亲接了回来。
“玉芬，这……这怎么能行呢？你家里……”母亲一路上不停地念叨，显然很不安。
“妈，别想那么多。你是我妈，住自己女儿家里，天经地义！”
把母亲接回来后，我才发现，照顾一个老人，比我想象中要难得多。母亲的腿脚不便，晚上起夜得扶着走；她的胃口不好，我得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天气冷了，我得时刻注意她的保暖……
建国一开始有些不情愿，但看到我忙得团团转，也渐渐开始搭把手。我们之间的气氛虽然还是有点僵，但他终究没再提反对的话。
让我意外的是，弟弟和妹妹居然都知道了这事儿。弟弟打电话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心虚：“姐，妈住你那儿了？要不这样，我每个月给你打两千块钱，算是养老费。”
我冷笑了一声：“你有这钱，怎么不早花在妈身上？弟妹不让妈住你家，现在想用钱平事，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后只丢下一句“你随便”就挂了。
母亲在我家住了快一个月，日子虽然辛苦，但看着她的身体渐渐好转，脸上也有了笑容，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过年前几天，建国终于妥协了。他坐在沙发上抽了半天的烟，然后对我说：“玉芬，你是对的。咱们不能让老人受罪。以后你妈的事儿，我也出一份力。”
听到这话，我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我知道，这个实诚的男人，终究还是站在了我这边。
母亲坐在餐桌旁，笑着看我们忙活：“建国，你们俩的日子要过好，别因为我吵架……我这把老骨头，能多活一天就多看一天你们幸福。”
我抹了抹眼角的泪，看着母亲的脸，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以后多难，我都会陪着她，照顾她，直到她最后的日子。
这个年，我们终于一家人团圆了。大年三十那天，母亲坐在沙发上，笑着看我们贴春联、包饺子，脸上带着久违的满足。
或许，我和建国的生活还会有争吵，兄妹之间的关系也未必能恢复到从前。但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后悔。母亲的一生为我们付出，现在该轮到我来守护她了。
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