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吉吉
喜欢金庸武侠剧的人,应该对黑子不陌生。
任贤齐版《神雕侠侣》里的霍都,霍建华版《笑傲江湖》里的任我行,杨旭文版《射雕英雄传》里的欧阳锋等等。
迄今为止,黑子出演了6部金庸剧,是名副其实的“金庸专业户”。
屏幕上的黑子,性格暴烈、身形彪悍,完全是一个让人不敢招惹的坏人。
但鲜有人知的是,生活中的黑子,是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穷小子,从小受尽欺凌。
为了改变命运,父母用生命把他托举出贫穷的泥潭,而黑子能吃苦敢拼命,最终不负众望,有了今天的功成名就。
可以说,黑子的人生,就是一个底层农民带着血泪的逆袭史。
黑子原名张永刚,1971年出生在辽宁鞍山的一个贫困家庭,上面有4个姐姐,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
因为父母都是农民,靠种地为生,他从小就跟着父母种土豆、掰苞米,皮肤晒得黢黑,便有了“黑子”这个小名。从艺后,“黑子”又成了他的艺名。
父母不甘心,儿子像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土里刨食一辈子,一心想为儿子寻一个好出路。
无权无势的穷人,想要出人头地,唯一的途径就是学习。
1983年,父母在村里挨家挨户借钱,把黑子送进了鞍山戏曲学校,学唱京剧花脸。
在班上,黑子是唯一的农村孩子,长得又黑又瘦,头上还经常爬虱子。同学都离他远远的,没人愿意跟他搭戏。
黑子看到自己和城里孩子的差距,自卑起来。但他深知,学习机会来之不易,他不能让父母的血汗钱打了水漂。
同学排挤他,他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嗓压腿,晚上夜深人静了还在苦练基本功。
黑子在心里给自己种下一个坚定的信念:要出人头地,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为了还清欠下的借款,父母承包了十几亩地,没日没夜地干重活。一天晚上,母亲干活回来,累得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黑子从学校赶回家里,跪在母亲灵前嚎啕大哭。早知道学戏会要了母亲的命,他打死都不会去。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黑子提出退学。
一向温和的父亲突然怒了,他质问黑子,“你半途而废,对得起你母亲吗?”
父亲骂醒了黑子,他强忍着悲痛回到学校。思念母亲的时候,他就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然后把纸烧给天上的母亲。
母亲去世后,重担都落到了父亲肩上,为了攒足儿子的学费和生活费,他偷偷去卖血。
余华小说里的情节照进了现实。
一次卖血回来的路上,因为头晕迷糊,父亲一头栽进了十几米深的山沟里,等到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最终撒手人寰。
黑子再一次遭遇了失去至亲之人的沉痛打击。而此时,距离他后来登台演出,可以赚钱回馈父亲时,只有半年时间。
子欲养而亲不待,黑子再也没有机会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了。他在父母坟前,流着泪唱了一段《铡美案》,那是他们生前最爱听的戏。
16岁的黑子成了孤儿。
要么登台表演,要么发狠练功,他不敢让自己有片刻停歇。因为一闲下来,他就会想到父母,就会陷入巨大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随着影视行业的发展,戏曲逐渐走向没落,想要靠唱京剧为生越来越难。
在老师的建议下,黑子决定报考戏剧学院。然而,同样的难题又来了,没有学费和生活费,这次黑子只能靠自己了。
他白天在剧院表演,晚上就去酒吧驻唱。幸运的是,他带着京剧唱腔演唱的流行歌曲,在酒吧大受欢迎,每晚都能赚到小费。
一次,一个“大哥”戏弄黑子,嘲讽地说要是他能把京剧的“朝天蹬”站满30分钟,就给他2万块钱。
黑子二话不说,当即把脚举过头顶,纹丝不动地站足了半个小时。
碍于围观叫好的观众,这位“大哥”只得兑现承诺,给了黑子2万现金。
这是黑子从艺以来,赚到的“第一桶金”。
1994年,黑子考入上海戏剧学院。他怀揣着攒下的几万块钱,来到这个陌生的大都市。
不久,一位音乐界的“好朋友”提出帮他录制盒带,只要盒带一发行,他就能以歌手身份出道。
求成心切,黑子没有多想,把所有积蓄都给了“好朋友”,请他帮忙制作。
没想到,这位“好朋友”拿到了黑子的钱,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黑子才醒悟过来,自己被骗了。
生活突然回到原点。他一路这么拼命,父母也为此搭上性命,可现在,他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生活的希望在哪里。他想让父母过好日子,可父母不在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人到底要经历多少痛,吃过多少苦,才配得到生活的眷顾?
绝望之下,黑子站上了学校教学楼的楼顶。幸好路过的同学发现了他,强行把他拖了下来。
冲动过后,黑子清醒了。虽然父母不在了,但他们的愿望是让儿子好好活着啊!他怎能自轻自贱,辜负父母的一片苦心和养育之恩呢?
黑子振作起来,开始脚不沾地地忙碌起来。他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去酒吧驻唱,稍有空闲就跑剧组毛遂自荐。
1995年,黑子接到第一部邀约,在电影《生死千里》中饰演新加坡华侨蔡明权,这让他在演艺圈初露锋芒。
之后,因为外形粗犷,黑子接演的都是配角。但他珍惜每一次机会,不管多小的角色都认真揣摩,争取给出最完美的演绎。
这份敬业让他在圈内积累了好口碑和好人缘。
2000年,黑子在《西游记后传》中塑造的“无天佛祖”,虽是大反派,却有情有义让人恨不起来,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29岁的黑子终于闯出名气,实现了父母让他出人头地的心愿。
2002年,张艺谋筹拍电影《英雄》,黑子前去试镜。
谁知,张艺谋一口“回绝”了他,“黑子,你不用试了,我早就盯上你了,捕快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就这样,黑子成了剧组里唯一不需要试戏的演员。而黑子也没让张导失望,虽然台词只有4句,但打戏都是高难度,他都完美地呈现出来了。
2013年,《打狗棍》里又坏又憨的反派那图鲁,让黑子一夜走红。
导演郭靖宇对黑子更是不吝赞赏,他说,“黑子的演技如猛虎下山,烙印人心,令人震撼。”
之后,黑子成了郭靖宇的“御用配角”,《勇敢的心》、《娘道》、《唐朝诡事录2》等剧里,都有黑子出演的角色。
多年的辛苦和努力没有白费,黑子终于收获了事业上的成功,也彻底改变了农村穷小子的命运。
除此之外,他还收获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1997年,黑子和妻子张芙蓉相识于一次演出后的聚餐。
吃饭时,黑子注意到餐厅门口坐着一个乞丐,他就把自己的饭菜分出一半,送给了乞丐。
张芙蓉受到触动,和黑子聊了起来,她这才知道,黑子是吃过苦的人。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当他有伞时,总想着帮别人撑一把。
黑子的坚韧和善良打动了张芙蓉的芳心,多次接触后,她向黑子表达了爱意。
但黑子却犹豫了。
这时的他,没房没车没存款,只是一个小配角。而张芙蓉是上海音乐学院的声乐老师,工作稳定,家境优越。黑子觉得自己配不上张芙蓉。
但张芙蓉不在乎这些外在条件,她看中的是黑子骨子里的正直和善良。
黑子被张芙蓉的真诚感动。就这样,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但并没有急着结婚。
因为黑子一直有个执念,那就是让家人过好日子。他要等自己攒够了钱,有了物质基础,再把爱人娶进家门。
直到2010年,张芙蓉等了13年,黑子终于条件成熟,和她成家了。
婚后第二年,张芙蓉怀孕了,黑子高兴得手足舞蹈。
那时,正是他事业向好的重要阶段,但黑子觉得,妻子比事业更重要,每一次产检,他都请假陪伴。妻子坐月子期间,他甚至请了长假,专心在家照顾妻儿。
黑子对妻子的好,岳父岳母都看在眼里,他们也把黑子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黑子外出工作时,不管回来多晚,岳母都会为他准备热乎的饭菜。
黑子也像对待自己父母一样,经常带二老出去旅游。
年少时失去的家庭温暖,妻子和岳父母帮黑子弥补了。
如今,黑子已步入知天命之年。经历了娱乐圈的繁华与诱惑,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来时的路。
有戏则拍,无戏则耕。黑子时常回到老家,打理他的一小块地。
到什么时节,该种什么,该怎么种,他都门清。
当初为了生活,不得不放下的京剧,黑子也没有荒废。
在《打狗棍》剧组,本来他的戏份已经杀青,但他央求郭靖宇导演,加了一场唱京剧的戏。
这是阔别京剧舞台多年,黑子第一次在影视剧中开嗓献唱。
拍完这场戏,黑子记忆的闸门被打开。他想起曾经的艰难岁月,想起早逝的父母,含辛茹苦供他学戏,却无福共享他如今的荣耀。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像猛兽一样啃噬他的内心。回到家中,黑子抱住妻子崩溃大哭。
吃过苦的人,更懂得慈悲,更懂得他人的不易。自己有了成就后,黑子总想着回馈社会。
暴雨天,他去路上疏通积水;疫情时期,他去社区做志愿者;闲暇时,他去养老院探望老人。
黑子还自掏腰包,拍了一部呼吁社会关爱环卫工人的电影,名字叫《队长老爸》。
黑子从农村走出来,脱离了贫穷,但他没有沾染娱乐圈的虚荣与浮躁,他始终保持着农民子弟的质朴与淳厚。
人生路漫漫,唯有像黑子一样,不忘初心,脚踏实地,才能把未来的路走得更宽阔,行得更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