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带我走进沈周,谢谢朱良志老师。

1.儒道禅哲学都重视一个“和”字,侧重点又有不同。禅宗推重的是“平和”,它的“平常心是道”的哲学,如大海一样不增不减,按照马祖的解释,叫作“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无断常,无凡圣”。

2.沈周身上体现出中国历史后期发展中士人推崇的一些精神气质:轻视物质,重视人间温情,亲和世界,乃至于一草一木,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在典雅细腻的生活中感受世界的美。沈周是具有独特“人文精神”的艺术家。

3.沈周的忧伤,主要是由人的存在命运所引发的,不是“个人的”,而是“人类的”。他的诗和画,几乎没有功名利禄、欲望甚多而引发感伤的记录,而更是一些深层的生命感怀之忧伤。他有诗云:“今日残花昨日开,为思年少坐成呆。一头白发催将去,万两黄金买不回。有药驻颜都是妄,无绳系日重堪哀。此情莫与儿曹说,直待儿曹自老来。


4.所确定的“秋月自与吾虑净,春云自与吾怀开。昼游之地吾蓬莱,夕息之处吾夜台”,就是自陶渊明以来,传统文人艺术的当下自足的思想,不在于神给予佑护,不在于外在的道给予自己存在的理由,他选择了一条与世界共生的道路,选择了一种“平和”——自己主宰自己的态度。

5.沈周是在平和里,去寻觅“好生涯”,寻找自己的心灵安慰的。平和,不是淡然无味的平淡,它包含着冲突,是一种将冲突化解后的心灵平衡。沈周平和的艺术风格,释放出的人生态度,是那种淡去历史风烟、重视当下体验的态度,脱略尘世烦恼唯求性灵平衡的态度。沈周艺术的淡淡风情,从生命的感伤中溢出。

6.沈周即兴式的绘画观突出“语语都在目前”的特点。在绘画题材上,除了一些仿作之外,他多画自己的现实际遇,如记游、雅集、送别等,都是他具体生活的记录。寻常景观,当下感受,诗意的提升,成就在“目前”。李日华评石田《泛湖小景》说:“渺弥之景,如在目前。”这个“如在目前”,说到了石田绘画创作的关键。文徵明也说其师“然其缘情随事,因物赋形,开阖变化,纵横百出”[8]。随物赋形,成了石田的家风。


7.绘画变成实在情景的记录——不是记录具体生活经验,而是写当下生命体验,这是石田对中国画的重要贡献。在中国绘画史上,在他之前还没有人像他那样,将具体的生活作为绘画的主要表现形式。无论是两宋的大家还是元人的绘画,都不是如此。石田这里是无所不可入画,他的画很难用所谓山水、花鸟、人物等通常画科分类来概括,在题材上他突破了文人画传统,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段闲暇时光,一场送别场面,都被他津津有味地写来。

8.石田有《苦画自题》诗说:“清哦兼漫笔,日日应酬同。忙出闲情里,画存诗意中。江山落吾手,草木伴衰翁。闭户自鸿鹄,冥冥万里风。”

9.重视直接生活感兴的观念,也受禅宗“平常心即道”思想的影响。前人有所谓“欲识禅宗无学处,画家证取石田翁”,虽然石田没有进入佛门,但他有很深的佛学修养,他的诗画在明清被视为文字禅、图像禅,读石田画的确使人有这样的感觉。


10.“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没有时空的执着,没有这“白日”里千年万年的事情。沈周喜欢画芭蕉,其《绿蕉图》诗云:“老去山农白发饶,深帘晴日坐无聊。荣枯过眼无根蒂,戏写庭前一树蕉。”荣枯过眼,物态流荡,一切虚无,窥破这变幻莫测的世界,归于永恒的生命止息。

11.“流水澹然去,孤舟随意还”。石田戏称自己为“漫翁”,漫然放于外,随行所止,老辣纵横。

12.玉壶买春,以清净的心、醉意的目面对世界,是最终的解脱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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