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希望》的写作背景
胡适的《希望》,写于1921年,在《尝试集》发行第四版时,他将这首诗增订在内。那时他在北大任教,夏天的一天,他去西山拜访友人熊希龄,临别时,这位民国元老送他一盆兰花草。
胡适
胡适满心欢喜地将它带回家,在教书之余,精心地管理着、期待着,可是一直等到秋天,也未见它生箭开花,便以为管理不善,又按自己的心意,进行一番新的培植,以待来年的花期。
胡适是我国主张文学革命、提倡白话诗的风云人物,他在海外留学时,就寄回了《蝴蝶》这样的白话诗,希望自己的尝试能引起广泛的社会反响,开创出一代白话诗的新诗风。
民国总理熊希龄
他努力创作、勇猛前行,大胆设想、小心尝试,心中始终怀着拓荒人的焦虑、滥觞者的期待,当看到这盆迟迟不开花的兰花草时,“希望”落空的事实,触动了他的心弦,灵感萌兴,诗情大发,便以兰花草为题材,又以友人的期望立意,写成新诗《希望》,希望自己能以播种者的执着与信心,让兰花草早日开出满盆花,让新诗也如兰草花蔚为一片春色。
胡适去世后,作曲家陈贤德和张弼,将这首诗谱曲,改名《兰草花》,在海峡两岸四地,广为流传,风靡数十年,是著名的校园歌曲,哺育了一批风云歌手,更催生了一批批热爱生活的青年,去播种希望的种子,去追逐美好的未来。
《希望》
二、《希望》原文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种在小园中,希望开花早。/
一日望三回,望到花时过。
急坏种花人,苞也无一个。/
眼见秋天到,移花供在家。
明年春风回,祝汝满盆花。/
青年胡适
三、《希望》内容与结构赏析
《希望》这首诗,题材为“兰花草”,主旨为“希望”,写诗12行,可分三节。
第一节4行、描写精心种花,并寄以殷切希望。诗人采用白描写法,选择“来、带、种、希望”,一行一个动词,描写整个种花过程:他从山中友人那里来,把一盆“兰花草”带下山,精心地种在自己的园子里,又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殷切地希望这株“时空转移”了的兰花草,到了花期,能及早地开出花来。
这里,诗人细腻地描写了种花过程,动作连续,一气呵成,充满欣喜,蕴含希望,不过,也明示仅是“兰花草”,而不是带着花箭的“准兰草花”,可是,常识告诉我们,移下山的“兰花草”,因为有了“时空转移”,是长不出花箭、开不出“兰草花”的。这就悲剧了。
兰花草与兰草花
第二节4行、描写热切等花,可希望却落了空。诗人是白话诗的开创者,他也以拓荒者的精神,“一日望三回”,勤快好奇,殷切探视,期待花信,可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越是精心管理,越是没有希望。诗人的兰花草就是这样,种着管着,守着等着,眼睁睁地“望到花时过,苞也无一个”,真是“急坏种花人”了。
精心管理
在这4行诗中,诗人采用数字对比法,将“望三回”与“无一个”进行对比,突出了看视的殷勤频繁,而期望却落空得一无所有,再加上直抒胸臆“急坏”了,从而,生动地表达了种花人殷殷的期待之情,以及心愿未偿的淡淡无奈之意。
第三节4行、描写移花室内,以期来年。诗人虽然种花未开,未能如愿以偿,但他并不灰心,于是,重整旗鼓,再接再厉,“眼见秋天到”,为了免受肃杀之气侵害,再次进行时空迁徒,“移花供在家”,精心地保护起来,信心满满的,寄希望于“明年”,等待着在“春风回”时,“祝汝〔开出〕满盆花”,希望成真,皆大欢喜。
胡适手迹
诗人热爱生活,对未来永远充满信心与执着。他知道,播下希望的种子后,应在耕耘管理上狠下功夫,而不应过分地忧虑成果的收获,因为在种花的过程中,种花人的技能可以得到提高,经验得到积累,思想得到锤炼,同时,播下希望的种子,虽然不一定就能收获到希望的结果,但不播下希望种子,则永远无法获得成功的希望,从而展现了诗人面对生活的挑战,具有坚定的信念与挚着的心态,表达了热爱生活、向往美好的思想感情,以及对未来的敬畏与追求。
因此,胡适在这首诗中,通过兰花草的种植过程,以及对自然、对生活的深刻思考,表达了自己积极的人生态度与乐观的进取精神。我想,正是因为他能以这样的信念与心态,面对未来,迎接挑战,但问耕耘,不问收获,所以才成就了他这位勤奋者的精彩人生。
四、《希望》艺术特点赏析
诗人是作文圣手。当年考庚子赔款留美生时,他的国文获得100分,其中那篇《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说》的作文,毋庸置疑,必然也是满分。而《希望》这首诗充满诗意,寄寓深沉,也是佳作。
前面已言,《希望》这首诗,选择的题材是友人赠送的兰花草,诗题揭示主旨,希望兰花草开出满盆花,以寓寄那位民国前总理对诗人的殷切期望,希望他继续带好头,让白话诗蔚然成风。
《希望》是《尝试集》的增订篇,在前五年的“尝试”基础上,诗人写的这首白话诗,技艺已经非常纯熟,具有显著的艺术特点。为了讲解方便,下面分项来赏析。
首先,全诗白描勾画,题材处理,简洁凝练,记叙清楚。诗人以白描手法,选择一系列动词,“来、带、种、希望,与望、见、移、祝”,不事烘托,不施粉黛,赋形写意,简笔勾勒,描写了带花、种花、等花、移花、祝花,以及两次时空转移的全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精彩地展现了自己对兰花草的悉心照料和深情期待。文字清新,通俗平易。
胡适故居
其次,诗人笔力雄健,寄寓蕴藉,寄深情于兰花草,寓希望于兰草花,意象清新鲜明,意韵高雅深远,一以寄情于连续行为,二以“希望、急坏、祝汝”的直接抒情,表达了诗人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又因为诗人描写的是一个未偿的心愿,因此,在激情与希望的背后,又流露出一些朦胧的怅惘,带有一些隐隐的牵挂与淡淡的无奈,既表现了诗人做事的细心耐心与挚着,又表达了对自然的敬畏,不过,怅惘而不消沉,牵挂而不失望,整首诗的意境仍然不失清新雅淡,阳光大气,信念执着,充满情趣,表现了对生活的热爱,表达了对美好的追求,洋溢着积极向上的,自强不息的精神力量。
同时,这首诗通俗易懂,清新自然,简洁明快,生动细腻,层次清楚,句式平实,声律和谐,意趣蕴藉,体现播种耕耘,表达坚守执着,传递关爱呵护,启示美好追求,它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深刻内涵,而誉满天下,在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是诗人的代表作之一。
诗人一生存世作品有60巨册,累计2000多万言,“著作等身”尚不足形容其多,卷帙浩瀚,世间罕见!
他学识渊博,风度尔雅,是落笔成文的文学大师,是出口成章的演说大家,是拥有36个博士头衔的大学者,而《希望》展现出的清新自然,简洁明快,正是他的文学风格。他的这种风格意义重大,促进了白话新诗的发展,促进了文学语言的现代化,对我国现代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陈存选2025、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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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