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还是分开过吧，你花你的，我花我的，各自承担自己的开销。”老伴王志刚坐在沙发上，拧着眉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里洗碗，手里的碗差点滑了出去。
我瞪大眼睛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表情却很自然：“我说咱们分开花钱，AA制。你一个月有三千退休金，我有六千，咱谁也别拖累谁。”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寒得像掉进了冰窖。我和他结婚三十多年，风里雨里一起过，日子再难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过什么“拖累”。可如今，孩子们都已成家立业，日子算是熬到头了，他居然能提出来要跟我“分账”。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老王，你到底什么意思？咱们是夫妻啊，什么叫‘各花各的’？是嫌我退休金少，还是嫌我吃得多？”
他摆了摆手，语气温吞：“不是嫌你赚得少。就是觉得，咱们都老了，也没啥收入来源了，各花各的清楚点，免得以后有矛盾。”
我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玩笑的意思，但没有。他是认真的。
老王比我大五岁，今年六十七，我六十二。早些年，我们在县城的工厂里上班，他是车间主任，我是普通工人。
那时候工资不高，但好歹衣食无忧。后来，我们双双退休，他的工资职级比我高，所以退休金也多，整整多了一倍。
其实，他退休后开始变得斤斤计较，我也不是没发现。水电费、煤气费、菜钱，他都要算得清清楚楚，有时候甚至明摆着让我掏多一点。
我当时心里虽然委屈，但想着夫妻一场，哪能真计较这些？有时候他爱算，我就让他算，想着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就行。
可这次，他提出AA制，彻底触碰了我的底线。
我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过了几天，他真的开始行动了。
那天早上，我早早起来做饭，照例给他也盛了一碗粥。他坐在饭桌旁，皱着眉头看着我：“你是不是得跟我算一下，这粥多少钱？”
我愣住了：“算什么算？咱们两口子，还能连一碗粥也要算账吗？”
他抿了抿嘴，低声嘟囔：“反正以后还是得清楚点好。”
我当时气得饭也没吃，摔了碗就回了房间。可就在我生闷气的时候，他居然把家里的账本摊开了，对着我说：“水费电费煤气费，你用的比例多，咱们也得按比例分。”
那一刻，我心里气得发抖：“老王，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咱们都老了，你算这些干什么？你是怕我花你的钱，还是怕我吃你的饭？”
他低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别多想，我就是觉得我赚得多，也不代表我就该多花。”
我听完直接哭了出来：“这么多年，我给你洗衣服做饭，伺候你妈，伺候孩子，哪样少了？现在你居然跟我算这些账？！”
这件事之后，我心里的委屈就像塞满了整个胸膛，怎么都咽不下去。几天后，我做了一个决定：回娘家住几天，冷静冷静。
那天早上，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老王看着我提着包，愣了一下，嘴里嘟囔了一句：“你回去就回去吧，反正你妈那边也需要人照顾。”
我听完这话，心里更凉了。他巴不得我走，甚至连挽留都懒得挽留。
娘家离我们家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可我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心里却五味杂陈。娘家早就没什么人了，我爸去世得早，我妈今年八十九，瘫痪在床，平时靠我妹妹和我轮流照顾。我回去的时候，我妈躺在床上，看到我来了，眼神里透着一丝疑惑。
我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妈，我回来了。”
在娘家住的那几天，我过得很平静。白天帮妹妹一起照顾我妈，晚上坐在院子里发呆。我以为老王会来找我，可一连十天，他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第十一天的早上，妹妹突然推开门，说外面有人找我。我走出去，看到老王站在院子里，脸色有些难看。他一见我，就急匆匆地开口：“你快回去吧，我妈瘫了。”
我愣住了：“你妈瘫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一脸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媳妇啊，照顾老人是你的责任。”
我冷笑了一声：“责任？你跟我算账的时候，记得我是你媳妇吗？你提AA制的时候，记得我是你媳妇吗？现在你妈瘫了，你倒想起来了？”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站在那里尴尬地挠了挠头：“我知道那事是我不对，可我一个人真照顾不过来。”
我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却早已下定了决心：“老王，我不回去了。你妈是你妈，不是我妈。我也老了，我妈还瘫在床上，我得照顾她。你有本事算账，就有本事自己照顾家。”
之后的日子里，他试图说服我回去，可我一次也没答应。我妈瘫痪在床，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早已没了精力去管他家里的事。其实，说到底，我心里已经对他彻底死心了。
几个月后，他提出离婚。我没有犹豫，果断答应了。离婚那天，他坐在民政局外的长椅上，像是想跟我说点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反而轻松了许多。三十多年婚姻，我早已尽了所有的责任和义务，可他却用斤斤计较和冷漠亲手打破了这个家。我不后悔离婚，因为从他提出AA制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后来，我听人说老王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他独自照顾瘫痪在床的母亲，吃了不少苦，整个人老了好几岁。可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只知道，人生下半场，我要为自己而活。夫妻一场，最重要的是同甘共苦，而不是互相算计。一旦感情变成了对错和账目，那就已经失去了它最初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