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富



滑县人民经过8年抗战,刚刚享受到胜利的喜悦,蒋介石又在美帝国主义支持下,发动了全面内战,人民又一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1946年11月19日至22日,刘伯承司令员、邓小平政委根据中央指示,指挥晋冀鲁豫野战军第2、3、6、7纵队和地方武装,对盘踞在滑县一带的蒋军孙震集团发动猛攻,4天之内歼敌1.2万多人。这就是解放战争中著名的滑县战役。

为了反击国民党反动派挑起的内战,争取中间势力,11月2日,毛泽东指示晋冀鲁豫野战军:“用各个击破方法将刘汝明、孙震两集团大部歼灭,使王敬久集团陷入孤立,尔后歼灭该敌,转变战局。”刘邓首长接到指示,马上派出侦察员进行侦查。侦查员找到滑县县委连书记说:“刘邓首长在这一带要安排一次军事行动,请县委派出五六名同志配合我们实地侦察敌情。”连书记立即挑选了几位精干的同志,带领侦查员将敌人的兵力部署、武器配备、工事构筑、部队番号、地形地物等摸了个一清二楚。

11月4日,刘邓首长在濮县白衣阁组织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对战役进行了具体部署。会后,各纵队按照作战计划,昼伏夜行,于18日夜悄悄到达敌孙震集团一〇四旅、一二五旅和河北保安第十二纵队指挥部所在地的朱楼、邵耳寨(今属长垣)、上官村附近,摆开了分割包围钳击敌人的阵势,从19日起,同时对上述各敌发起了强攻。

活捉何冠三

河北保安第十二纵队队长何冠三在国民党反动派的支持下,盘踞濮(阳)、滑(县)、东(明)、长(垣)四县交界处的朱楼、韩村、李庄一带,抓夫抓丁,修筑工事,派粮派款,残害群众。

这次战斗,九连负责主攻李庄。战斗开始,战斗英雄田梦清说:“为了解放老百姓,今天一定打上去,完不成任务我不回来。”他带领二班在敌人浓密炮火下前进,敏捷地登上寨墙。等后续部队上来后,一举首歼敌人独立大队,兄弟部队歼灭了韩村之敌,一个多小时把何逆纵队外围之敌扫了个一干二净。战场恢复了平静,战士们隐蔽在战壕里,焦急地等待着总攻朱楼的命令。

下午3时30分,指挥员果断下达总攻命令。一阵炮击后,三连连长李善文、九连连长孟绍良率先导突击组,在战友们的火力掩护下,一跃突进朱楼。勇士们登上寨墙,迅速向村内发展,何冠三慌了手脚,只得拿出看家本领,仓皇向西南逃窜。二营和特务连早在那里等候多时,紧接着一营也乘胜追来,前后夹击,何冠三部像钻进风箱里的老鼠,逃不脱,溜不掉。霎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敌人举手投降。混在逃窜队伍中的何冠三刚逃到朱楼寨墙就被击伤,他脸上顿时冒出豆大的汗珠,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他顾不得伤痛,在随从的搀扶下企图继续溜走,没跑多远就被一营高教导员一行追上,何冠三连同副官邱立民等无可奈何地作了人民的俘虏。



合取邵耳寨

在攻击朱楼的同时,歼灭邵耳寨敌一二五旅指挥所的战斗正在紧张地进行。

邵耳寨有8尺高5尺厚的寨墙,敌人占领后,又抢了群众许多门板木床,强迫农民日夜为他们修了半个多月工事,将环村部分寨墙构筑成夹墙,寨墙外构筑13个较坚固的碉堡,开挖了两道数丈深的外壕,外壕里外又有100多个暗堡封锁着。

为了尽快拿下敌人的指挥部,先头部队两个连和工兵分队到达该寨附近,隐蔽接近敌前沿,迅速在敌第一道外壕开好通道。守在暗堡里的敌人,半夜里没头没脑地用机枪、山炮扫射、轰击。有的战士开玩笑说:“敌人在鸣枪欢迎我们呢!”黎明时分,平坦的原野间已挖好纵横的交通壕,推进到距敌不足300米的山炮已做好掩体。蒋军的火力越发猛烈,匍匐在战壕里的解放军战士一枪不发逼近外壕,与敌人对峙着,等待战机。民兵郝凤鸣在敌人机枪子弹“扑扑”乱钻的道路上,爬滚着架设电话线,以保证通讯联络畅通。

天刚黑,攻击开始了。山炮准确地对准目标发射,几炮就炸死了蒋军炮兵副连长。勇敢的工兵分成两个组,第一组刚炸开外壕,第二组便乘着火光和浓烟冲进去炸鹿砦。鹿砦刚炸开,第一组又冲进去炸第二道外壕,30分钟光景,鹿砦炸开7个缺口,外壕炸开4个缺口,为主攻连队攻击开辟了通道。

在寨东面担任攻击任务的一营三连连续打退敌人两次反扑,巩固了突破口。战斗英雄一营三连班长李志武第一个登上寨墙,他的衣袖被燃烧弹烧着了,他一时顾不得脱去衣服,为了不使火势蔓延全身,就用刺刀把袖子割掉,又端起机枪射击,三次负伤不下火线,仍带领全班打退了敌人两次反扑,直到巩固了突破口。此前,李志武在定陶战役中荣立一等功,组织上奖给他1000元冀南票以资鼓励。这次战役前,他把这1000元冀南票交给了连党支部,并向组织表示:“我如果牺牲了,请追认我为中国共产党党员,这1000元冀南票就是我的第一次党费!”

三营九连从寨东南角攻击。战斗打响后,指导员赵学能说:“同志们,攻击好比爬山,现在快到山顶了,大家再鼓一把劲,登上寨墙才能消灭敌人。”话音刚落,六班去炸鹿砦,三班冲了上去。敌人的机枪子弹像暴雨一样横扫过来,班长朱科相受伤被迫退回,他回头一看,见一个新战士跟着他,又咬咬牙继续前进了。刚翻过深沟,敌人的燃烧弹接二连三打过来,眼看三班坚持不住,五班副刘增奇冒着敌人密集的炮火,竖起高梯,攀登而上,当他用力够着寨垛时,寨墙暗处跳出一个敌人,卡住了他的脖子,刘增奇猛刺一刀,就把敌人刺死了。敌人几次反扑,都被刘增奇的手榴弹打退。当他伏身取手榴弹时,被流弹击中负了重伤。六班长李相子看到这种情况,怒骂道:“敌人胆敢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说着,他把枪背上,两手提了17枚手榴弹,向寨墙冲去。战士何群、王钟紧紧跟在后边,三人在火光里,在弹雨里,一面喊口号,一面扔手榴弹,终于再次登上那架高梯。侧翼暗堡里敌人的重机枪猛烈扫射过来,压得他们前进不得。六班副翟回子和几个战士搭人梯而上,从侧面插过去,用棉衣包了10多枚手榴弹,向暗堡投去,随着一声爆炸,敌人的暗堡飞上了天,后继部队跟着上来巩固了阵地。

为了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解放军以4个营的兵力分两路呈钳形向寨内发展,合围夹击敌人。旅部被摧毁后,敌人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有的龟缩在暗堡里,惊慌失措,有的像脱缰的战马胡乱奔跑,哭天喊地。

九连三排长马同华在敌人营房门口抓住一个俘虏,问他:“你们的人都在营房里吗?”这个人浑身哆嗦,额头冒汗,低着头不敢说话。“你说吧!解放军不杀俘虏!”旁边一个战士说,“我就是平汉战役中被解放军解放的,解放军宽待俘虏,不打骂人!”那俘虏声音颤抖地说:“如果不杀我,我就进去叫他们出来缴枪投降,除汪旅长不知去向外,里面还有100多人呢!”果然,不一会儿,敌人一个个出来缴了枪。马排长数了数,共134人,还有两挺重机枪,7挺轻机枪,13个掷弹筒,82支步枪。

生擒俩旅长

上官村是这次战役的三个主战场之一,它位于滑县城东南35华里,东南两面临水,村北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地,东西有陶家、西胡两个小村做屏障,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敌一〇四旅驻扎后,又大兴土木,把老百姓的砖房统统拆来修筑寨墙和碉堡,不到半个月功夫,他们在村周围寨墙上、街头巷尾共修建了175座碉堡,组成严密的交叉火力网。旅长杨显明看着这样坚固的工事,趾高气扬地对部下说:“这样的工事,别说解放军来进攻,就是老鼠也难钻进来。”

11月18日夜,英勇的解放军主攻部队从白道口、留固集、王伍寨等敌人前卫据点之间插进去,赶了80多里的夜路,直扑敌人的心脏——上官村,拂晓前歼灭了陶家、西胡两村之敌,奠定了攻击上官村的立足点。

19日晚,前线指挥所里,六纵王近山司令员不时地看着自己的手表,6点零5分,他打电话下达“开始攻击”的命令。霎时,所有的山炮、迫击炮、步兵炮、六〇炮、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千万条火光在夜空中飞舞,大地在爆裂声中抖动。

勇士们迅速通过泥泞水沟与层层鹿砦冲到寨墙附近。敌人的手榴弹扔过来,战士们不顾一切,一边回击,一边顺着工兵爆炸的缺口搭人梯而上。八班长任成如一马当先,爬到最高处时一条腿被埋进炸落的虚土里,拔也拔不出来,正在焦急时,站在他脚下的新战士曹东俊用手猛力一推,他才一跃登上寨墙,回头一把将曹东俊拉上来,扭转身就是一阵手榴弹,把碉堡里敌人的马克沁重机枪、电话机夺了过来。敌人发觉寨墙被突破了,即集中优势炮火封锁攻寨的通路,企图消灭登上寨墙的勇士们,勇士们立即夺取一间高房作依托奋勇还击,却被十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紧紧包围。重武器进不去,手榴弹又打完了,战士们用砖头打退敌人,顽强地坚守着阵地。

9时30分,后续部队上来增援,与敌展开激烈巷战。敌人逐步退缩,最后困守在村西南角的几间高房里,在敌旅长杨显明的指挥下,负隅顽抗。经劝降无效,夜12时发起攻击,彻底消灭了高房里顽抗的敌人。巷子内一面高墙挡住了战士们前进的道路,这条巷子两端都是敌人的碉堡,枪眼很低仅及腰高,我军机枪只能封锁南端枪眼,北端枪眼还喷着密集的火舌,上级命令一营炸毁高墙,把部队插过去。工兵孙德成、王太和、李顺子使出爆破神技,在双方交叉火力网下匍匐前进实施爆破,一连炸毁6道院墙。迫击炮英雄王立召双臂紧抱炮筒,从这个院子打到隔壁院子,步兵从四面八方逼近敌人,迫使敌人挤在一起失去抵抗能力。

连长李立正和战斗英雄杨富俊穿过夹道,架梯上墙,发现墙下一个4尺宽的夹道里,挤着300多名敌军,他们惊慌地抱着各自的枪,一枪也不敢放。李连长高喊“缴枪不杀!”一名敌军官急促地呼喊:“不打了,我们缴枪,我们缴枪!”李连长随即答道:“不打了,我们优待俘虏,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你们快放下武器!”话还没说完,蒋军就把武器都扔到地上,乖乖举手投降了。

杨富俊一个人冲进东屋,屋子里的蒋军缩成一团。他从靠门的墙角下拉起一个军官,又看到靠窗的办公台下还趴着一个军官,杨富俊本能地把视线转到两个军官胸前的标志上,啊!原来他们就是敌旅长杨显明和副旅长李克元。杨富俊顺手扯下他俩的标志装进口袋,这标志可以证明这位战斗英雄又为人民立了新功。

挖掉敌人的指挥心脏之后,解放军乘胜扩大战果,又连续拔掉敌人大小据点百余座,顺利撤到观城地区,准备新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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