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志远,1968年出生在扬州城郊的一个小镇。1987年冬天通过征兵体检入伍,被分配到南京军区某装甲团。
那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年代,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初到部队时,我被分到一营二连装甲班。记得第一次穿上崭新的87式军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种自豪感至今难忘。新兵连三个月的训练结束后,我被选拔到团部通信连担任无线电报务员。
1988年春天,她来了。
徐雅文,上海医科大学的应届毕业生,通过大学生入伍计划被分配到我们团卫生队。那时的她,扎着一丝不苟的马尾辫,白大褂下露出的军装衣领格外醒目。
我们的故事开始于一次装甲车故障演练。那天,我在车里值守无线电台,突然接到演习负伤人员的急救任务。
徐雅文带着医疗包赶来时,我正被困在狭小的车厢里。她娴熟的包扎技术和沉着的应对,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印象深刻。
慢慢地,我发现自己常常找借口去卫生队。有时是例行体检,有时是借医药箱,偶尔还会故意弄些小伤。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但从不戳破,只是每次都很认真地给我处理伤口。
1989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在值班室收到她的纸条:"今晚有流星雨,零点后天台见。"那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在寒冷的夜空下,我们聊了很多,从各自的家庭到未来的理想。她说她留在部队是想积累经验,以后回上海开一家诊所。
1990年,我光荣入党,还被提拔为通信连班长。看着我佩戴上三级士官军衔,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转机出现在1991年春节前。她接到家里的电报,说父亲突发脑溢血住院。按照规定,现役军人家属重病可以申请转业。我劝她先回去看看情况,她却坚持要办理转业手续。
"志远,对不起。"在办理手续的间隙,她红着眼圈对我说,"其实...我早就和家里的一个医生有了婚约。是他一直在照顾我父亲,我..."
我呆立在原地,想起那些共同守望流星的夜晚,想起她给我包扎时温柔的笑容,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1992年2月的那个清晨,我站在南京站的站台上。远远地,我看见她挽着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男人走来。那人西装革履,举止得体,显然就是她提到的那个医生未婚夫。
"他叫张煜,是复旦附属医院的主治医师。"她低声向我介绍,眼神中带着歉意。我勉强点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火车缓缓启动,我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回到连队后,我主动申请了最艰苦的训练任务,用汗水冲刷心中的苦涩。
1994年我转业回乡,在扬州开了一家通讯器材店。靠着在部队学到的技术和人脉,生意渐渐做大。1996年我结婚了,妻子是本地中学的语文老师,知书达理,现在已经有了一双儿女。
前几天整理旧物,我翻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1990年春节联欢会上的合影,她穿着白大褂站在队列中间,笑靥如花。照片背面有她工整的字迹:"愿我们都能守护自己的初心。"
三十年过去了,我早已不再为那段往事感伤。生活教会我们的是:有些路注定要错过,有些人注定要分别。但正是这些遗憾,让我们学会了成长,懂得了责任。
最近我偶尔会在《扬州晚报》上看到她的专栏文章。她现在是上海一家三甲医院的副主任医师,经常发表一些医学科普文章。
看着她的署名,我为她感到由衷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