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耿平 黄质夫乡村教育研究,对原平台表示感谢!
◆免责声明:转载此文是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文章内容如有侵权请您告知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处理或删除
一
时间久了,往事就成了传奇。
1950年3月,黄质夫先生来到丹阳。他曾在农林部棉产改进处担任技正兼总务组主任,担任金陵植棉指导所主任,解放前后他留守乡间八月,使公家财产物资丝毫未受损失,南京解放后司职苏南棉麻指导所和江苏省农林厅经济作物处。新中国成立之初百废待兴,苏南棉麻指导所委派黄质夫先生前往丹阳指导和筹备轧花厂建设,他欣然受命。
为了工厂早日开工,先生不分昼夜从上海、浙江等地四处张罗生产设备,到轧花厂正式开工前,共购置清花机一台、32寸皮银轧花机八台、28寸皮银轧花机二十四台、人力铁结构打包机一台、人力清籽机一台,基本满足生产需要。工业生产,技术工人最关键。于是先生通过各种关系,广招人才,先后从上海、苏州、湖州等棉麻生产发达地区招来八位技术师傅;又从丹阳当地挑选八十一名城镇劳动力充当第一批一线生产工人。县城中心鱼巷8号的一座院落和十几间房舍是丹阳县委、县政府为轧花厂准备的生产用房,考虑到生产噪声扰民、交通运输不便等问题,先生建议搬迁,得到丹阳县委、县政府支持,轧花厂改址西门。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产场景
轧花厂1950年6月正式投产,当年完成皮棉加工12.6万吨。此后,该厂源源不断地为国家生产战备物资,统一调配给棉纺织、轮胎帘线、火药、造币、医药等工业生产企业。
先生在丹阳,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可谓是老骥伏枥,壮心不已。诚如先生在《黄质夫自传》中所说,“负责任,肯吃苦,做事有步骤,有计划,不敷衍,不苟且,能任重致远……对于生产劳动,提倡不遗余力”。“实干”是先生做人做事的态度,是先生精神品质的“原浆”,如沸泉之水,清冽甘甜,一品难忘。
二
如果建筑能言,那么,讲述新中国丹阳工业长子传奇的,应该是那些饱经沧桑的轧花车间、剥绒车间、配电房和仓库,它们是传奇见证者,它们的诞生与传奇有关。
轧花剥绒厂内旧厂房木质屋顶
七十多年的建筑,与周边崭新的高楼大厦相比不再突出。老厂房、旧机器见证丹阳工业发展的辉煌历史,镌刻着一代又一代产业工人的奋斗印记。2023年江苏省工信厅公布首批江苏省工业遗产名单,全省仅有十家单位入选,丹阳市轧花剥绒厂名列其中。丹阳市轧花剥绒厂是新中国成立后由政府兴建的丹阳第一家工业企业,在古运河畔的一块荒废空地上建厂房、筑码头,两排厂房拔地而起;老城墙的残石碎砖垒砌成日吞吐量500吨的水陆码头,1951年轧花厂搬迁到此。几经变迁,1961年良种轧花厂更名为丹阳县轧花剥绒厂,20世纪80年代,丹阳农业种植结构调整,棉花产业迅速退出,轧花厂随之进行产业转型。进入新世纪后,丹阳市轧花剥绒厂整体改制为丹阳市鑫华实业有限责任公司。
事实上,轧花厂工业遗址展馆正逐步成为本地开展爱国主义、艰苦奋斗教育的研学实践基地。它正在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讲述,如同一个沧桑的行吟歌者吟唱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吟唱丹阳轧花剥绒厂的诞生和变迁,吟唱1950年黄质夫来丹阳指导和筹备建设花厂并担任第一任厂长一桩桩往事。
三
仪征人敬仰先生,就像丹阳工业不忘黄厂长一样。循着黄质夫足迹探访考察的一群人,从仪征出发走过栖霞、界首和榕江,这一站是丹阳。
我们和香草河相伴而行。伴随风舞凤阳的乐曲,吴文化、运河文化、延陵民俗文化……丹阳多元文化扑面而来。时间是另一条长河,丹阳六千年文明熠熠生辉。悠悠岁月、激情岁月、光辉岁月,千帆共进。岁月如歌,丹阳巨变,我们在三D大片中震撼,感叹。
丹阳人预知我们此行目的,他们在丹阳城区新民西路的丹阳轧花剥绒厂旧址迎接。带我们参观,为我们介绍。来丹阳前,我可以一一列数先生在丹阳的故事,却不敢贸然动笔,担心自己不恰当的言辞有损先生清名,直到站在先生走过的厂房,感受到建筑都在为先生发声,展馆内每一件旧物都在缅怀先生,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于是如实记录我所见所感。
曾经的轧花剥绒厂改为历史展览馆,剥绒车间是展厅,陈列着那个时代珍贵的照片和信函,让人瞬间进入那个充满激情和拼搏的年代。鲜红的文字引领,那些旧物各就各位,还原成最初的清花机、皮银轧花机、人力铁结构打包机台、人力清籽机。当然有人,八位技术师傅和八十一名丹阳生产工人各司其职。
机器在运转,声响是嘈杂的,喧闹的。所有人都在忙碌,有青春热血,有激情。穿过飞速旋转的机器,穿过一张张笑脸,尽头是那个熟悉的高大身躯。先生转过脸来——那带着几分严肃的脸。先生是江苏仪征人,姓黄,名同义,字质夫,中国乡村教育运动先驱之一,投身乡村师范教育事业20余年,曾先后创办、主持高邮界首、南京栖霞、浙江湘湖和国立贵州师范学校。丹阳人不称他先生,叫黄厂长。黄厂长和他的团队用他们的智慧和汗水书写了一段辉煌的工业发展史诗,为丹阳工业发展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为货物和原料建造的库房考虑更多的是存储容量和运输便捷,长度几十米,宽十三米,仅靠四壁支撑,没有一根柱子。不承想它历经半个多世纪的风雨侵蚀,竟然结构完整,保存完好。研究者们赞叹他人字梁砖木结构的精湛技艺,展现出较高的建筑学价值,为研究新中国初期建筑风格和工艺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实物标本。展馆负责人说:“我请仪器测量过,建筑等级四级,各位,在它之后的建筑C级已经算不错了,七十多年前的仓库如今竟然达到B级。”说者动情,听者感喟。我站在空旷的库房,环顾四面墙体已斑驳,俯看地面也凹凸,寻不到先生的足迹先生的身影,于是仰视那笔直的交错的圆木。岁月包浆让它们更加矍铄,不见半分衰退,那上面该有先生的掌纹,先生的指印。为实用而建仓库却成为历史的明证,印证先生建厂房时自己丈量、自己设计,精心安排施工。
离开之时,再次瞩目青瓦青砖的建筑,它被高耸建筑包裹却自有它的高度,那是周围建筑都甘于俯首由衷敬仰的高度。先生也高,高在身形,在其精神品质。一座丰碑倏然而立。
作者耿平,仪征新城中学教师、扬州市作协会员、仪征市黄质夫乡村教育研究会会员,先后参加省市文学作品征文,多次获奖,在《爱你》《躬耕》《大江文艺》《新华日报》等报刊发表多篇散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