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拎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站在我家门口，神情疲惫，脸上的皱纹像是被风霜无情刻画的年轮。
她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建国啊，妈老了，晓芸不肯管我，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厨房里，丈夫陈建国正在切菜，听到这话，他动作一顿，随即应了一声：“妈，您来了就好，先坐下歇歇。”
他放下刀，急匆匆跑出来接过婆婆的行李，还不忘回头喊我：“小妍，快倒杯热水给妈喝。”
我站在客厅，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是一条刚刷到的新闻，讲的是“啃老族”的各种奇葩事迹。
婆婆的突然到访让我的心猛地一沉，似乎这条新闻正隐隐对应着我的现实。
我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婆婆接过水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抱怨：“晓芸这孩子啊，真是良心都让狗吃了！我在她家帮忙带了8年娃，钱也花了，力气也出了，到头来她嫌我老了嫌我累，直接把我赶出来了！”
听着这话，我心里冷笑，心想这世上哪有这么一厢情愿的事。
8年里，婆婆卖掉了老家的房子，把卖房款全带去了弟媳家，连一分都没往我们这边贴补。
如今弟媳翻脸不认人，她倒是厚着脸皮来投奔我们。
丈夫像是没听出这些话里的矛盾，连忙安慰：“妈，您别生气，晓芸年轻不懂事，您来了我们家就安心住下，什么都不用管。”
我看着他那副孝子的模样，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气愤，但还是忍住没有发作。
婆婆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我家：“这房子不错，比晓芸那边宽敞多了。”
她的目光扫过沙发上的靠垫，又落在餐桌上的水果盘上，点了点头，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还是长房扎实啊，建国，你们挣得多，以后日子也好过。”
我听不下去了，冷冷地回了一句：“妈，我们挣得多，您可一分没贴补过吧？”
婆婆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极为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我不是把房子卖了去帮建军的孩子了吗？你们日子过得好好的，还计较这些干什么？”
“我们日子是过得好，但不是靠天掉下来的。”我语气冷硬，“妈，建军的孩子是您孙子，我儿子就不是吗？”
丈夫听出我的语气不善，瞪了我一眼，低声呵斥：“小妍，别这么说话！”我懒得理他，心里早已对婆婆的偏心彻底失望。
婆婆的偏心，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8年前，小叔子陈建军意外去世，留下弟媳李晓芸和一个刚满月的孩子。
婆婆心疼小儿子一家，直接卖掉了老家的房子，拿着六十多万的卖房款搬到弟媳家——那时候，她的理由是“建军已经不在了，孩子不能没有奶奶的照顾。”
那个时候，我和丈夫刚买了新房，手头紧张，想着婆婆能拿点钱帮我们缓一缓，没想到婆婆却一句话堵了我们：“我赚的钱，爱给谁就给谁，再说了，你们有手有脚，能自己想办法。”
为了这件事，我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但丈夫总劝我：“妈年纪大了，想帮建军一把，我们做长房的得多担待。”
就这样，我担待了一年又一年。
8年里，婆婆在弟媳家出钱出力，把卖房款几乎花得干干净净。
不仅给孙子交学费、买玩具，还承担了李晓芸的房贷和生活开销。
这些年，她在弟媳家可谓是尽心尽力。
去年过年，婆婆穿着新衣服，拎着名牌包回老家祭祖。
亲戚们都夸她，“陈老太太命真好，儿媳孝顺，日子滋润。”实际上，谁又知道，她那一身光鲜，几乎全是自己掏腰包买的，而李晓芸不过是个“甩手掌柜”，心里早就打定主意啃光婆婆的积蓄。
我不是没劝过婆婆。我曾隐晦地提醒她：“妈，您年纪也大了，总得为自己留点后路。”
可婆婆却不以为然：“晓芸可是建军的媳妇，她是个苦命人，我不帮她帮谁？”
我听了这话，心里满是无奈，想着她既然愿意，那也不能怪别人。可谁能想到，8年后，她会落到这般田地。
如今婆婆的钱被花光了，弟媳也没了耐心。
这才把她赶了出来。
而她以为，回到长房就能高枕无忧，可我不是傻子。
晚上，我和丈夫摊牌：“你妈要住可以，但我们的钱不会无条件贴补她。她偏心惯了，之前给了你弟弟的，现在别想我们给擦屁股。”
丈夫沉默了很久，说：“小妍，大过年的，咱能不能别闹得太难看？”
我冷笑一声：“难看？我看你妈才是最难看的那个。”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婆婆回到了弟媳家。
弟媳开门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嫂子，妈怎么又回来了？”
我冷冷地说：“晓芸，妈卖房子的钱都贴补了你们家，现在她刚住了几天，你们就不管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弟媳的脸涨得通红：“不是我不管，是妈嫌我做得不好。”
婆婆这时急了，拉着我的手哭诉：“小妍，你不能不管我啊，你是长房媳妇，养我天经地义！”
我甩开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妈，天经地义的是对每个孩子一视同仁。您在弟媳家享福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长房呢？”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后，丈夫怒气冲冲地质问我：“你怎么能把妈一个人丢在那里？她毕竟是咱妈！”
我冷冷地看着他：“她是咱妈不假，可她养儿不公，偏心偏到了骨子里。她的晚年是她自己选的路，我们没义务替她收拾烂摊子。”
有人说：“父母的偏心，是对子女关系的最大伤害。”我曾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忍耐，要宽容，可是婆婆的偏心早已经耗尽了我的善意。
婆婆后来还是留在了弟媳家。她虽然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弟媳表面迎合，暗地里却更加嫌弃。至于我和丈夫，也因为这件事重新审视了我们的婚姻关系。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婆婆当初能公平一点，她的晚年会不会过得更好？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正如尼采所说：“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人心，终究是相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