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是我退休的日子，家里一整天都热闹非凡。天刚蒙蒙亮，老伴就起床忙碌起来，厨房里传来阵阵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老头子，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可得安排得妥妥的。你儿子儿媳妇一会儿就到，你可得表现好点，不要再板着张脸。”
她一边切菜一边对我喊道。
我应了一声，心头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退休，对许多人来说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毕竟这一辈子的操劳总算告一段落了，可对于我，却有些五味杂陈。
这些年，我为了这个家，起早贪黑，不敢有一丝懈怠。如今卸下重担，心里反倒有点空落落的。
“人这一辈子啊，忙忙碌碌的，图什么呢？”
我心里嘀咕着，却又不敢让老伴听见，怕她又说我“矫情”。
上午十点多，儿子和儿媳妇果然早早地到了。他们带了两箱啤酒，还有一个大蛋糕。
儿子笑呵呵地边把蛋糕放进冰箱边对我说：“爸，今天您可得好好喝几杯，这可是您熬出头的日子。”
我听了心里挺熨帖，嘴上却摆摆手：“瞎说什么熬出头？我早就盼着退休了，清闲日子才刚开始呢。”
话虽如此，可心里也不禁有些感慨。
儿媳妇在一旁接过话：“爸，您这话就谦虚了。您为了这个家吃了多少苦，我们都看在眼里，今天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别管别的。”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一时间竟有些感慨。儿媳妇是个嘴甜的人，平时对我们也算孝顺，总是哄得老伴眉开眼笑。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心里藏着点什么。
她看起来很懂事，可有时候，她的一些小动作总让我觉得心里不太舒服。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但就是觉得她和我们之间隔着点什么。
午饭时，餐桌上的气氛很热烈。儿子端着酒杯，陪着我喝了几杯，又和老伴聊起家里的琐事。
儿媳妇则一直围在老伴身边，帮她夹菜、添汤，时不时说几句讨人喜欢的话。
我喝着酒，听着他们说话，心里却总有点说不出的别扭。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明明在一场热闹非凡的宴席中，却始终觉得缺了点什么。
直到饭局快结束时，事情发生了转折。儿媳妇接了个电话。她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似乎不想让我们听见。
可我正坐在她旁边，隐约还是听见了一些内容。
“妈，今天一切都挺好的……嗯，没什么特别的……爸呢？他还好吧……行，那我等会给您发个红包……”
我的酒杯停在半空中，耳朵却竖了起来。
她这是在跟她妈打电话？还说“没什么特别的”？今天我退休，她作为儿媳妇来庆祝，竟然告诉她妈“没什么特别的”？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感觉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浇得我浑身发凉。
她挂了电话后，转过头看见我正盯着她，似乎有些心虚，笑着问：“爸，您怎么了？”
我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放下酒杯，慢吞吞地问：“刚刚，是给你妈打电话呢？”
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啊，顺便报个平安。”
“报平安？”我冷笑了一声，“今天这么大的事，你跟你妈说了什么？没什么特别的？”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爸，您误会了。我只是怕我妈多操心，所以没说太多。”
“误会？”我压低了声音，可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你妈操什么心？今天是我退休，你们来庆祝，不是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个家里吗？你这电话是什么意思？还发红包，发什么红包？”
儿媳妇被问得有些傻眼，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儿子见状，赶紧站起来打圆场：“爸，您别生气，小雪也就是随口说说，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冷冷地看着他，“这都随口说说了，哪天真有别的意思，你是不是也不当回事？”
老伴这时候也站了起来，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声劝道：“行了，孩子们难得回来一趟，别吵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
可我这火气一上来，哪能轻易压下去？儿媳妇的那通电话，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在我心上。
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把儿子培养成人，把房子装修好，甚至连他们结婚时的首付款都掏了大半。
可现在呢？我退了休，儿媳妇竟然能一边庆祝一边对着她妈说“没什么特别的”？这话听着怎么都不是滋味。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儿子低着头不说话，儿媳妇站在那里，脸上满是尴尬。老伴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收拾碗筷。我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觉得寒凉。
“行了，别喝了。”我站起身，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你们要是觉得没什么特别的，那就早点回去吧。”
儿媳妇抬起头看着我，嘴唇张了张，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她低声对儿子说了一句：“我们走吧。”儿子站起身，皱着眉看了我一眼：“爸，您这样没必要。小雪没说错什么，您要是硬要挑刺，我们也没办法。”
我抬头瞪着他：“我挑刺？你就这么护着你媳妇？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儿子没再说话，只是扶着儿媳妇往外走。我坐回椅子上，听着门“砰”地关上，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剩下的酒。老伴从厨房出来，看着我叹了口气：“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孩子们也没做错什么，就算那电话听着不舒服，你也不能这样赶人啊。”
“你懂什么？”我瞪了她一眼，“我这是为了这个家好。他们小两口，心思要是都在外面，那这个家还能有个安稳日子过？”
老伴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桌子。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发酸。人说，“家和万事兴”。可家和，谈何容易？有时候，一句无心的话，就能让人心生芥蒂；一次冲动的争吵，就能让亲人心生隔阂。正如曾国藩所说：“一家之气象，全在一人之性情。”可我的性情，似乎早已被这些年积累的劳累与委屈磨得越来越急躁了。
第二天一早，儿子发来了信息，说他和儿媳妇已经回到家了，让我们别生气，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我盯着手机屏幕，看着他那冷冰冰的话，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或许，我真的做错了。可那一刻，我并不后悔。我只是想让他们明白，这个家，不是他们可以随便忽略的地方。所有的关系，都需要用心经营。否则，再亲密的感情，也会在一次次的冷漠与忽视中，渐渐变得疏远。就像泰戈尔说的：“爱是理解的别名。”可我又何尝不是在渴望被理解呢？
我不知道儿媳妇会不会因此心生怨恨，也不知道儿子会不会因此疏远我。但我知道，作为一家之主，我有我的底线。而这底线，绝不能轻易被触碰。
至于未来会怎样，就让时间去证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