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刚做完晚饭，我正坐在厨房门口削苹果，女儿玲玲从卧室里冲出来，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
“妈，浩宇他爸妈同意了！他们说结婚日子就订在五月，我打电话给你和爸的时候，他爸妈就在旁边，连声说感谢呢！”
我一愣，随即笑着点头：“终于定下来了啊，那我们也得赶紧准备。你爸回来后，我就和他说，家里能出的尽量都给你们置办。”
玲玲开心得抱住我：“妈，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
就在这时，大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我妈披着件暗红色的外套，直接冲进了客厅，手里还拿着一条花手绢，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你不能这么糊涂啊！咱们家那点积蓄可是给你弟娶媳妇的，咋能随便给出去？”
玲玲一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奶奶啥意思？舅舅的婚钱？”
我妈没理她，直接冲着我挥手：“别说我不管你这个做妈的，你弟还没娶老婆呢！家里那点钱是留给他的！你给玲玲出钱，那你弟以后咋办？”
我皱了皱眉头，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下，语气里带着无奈：“妈，这玲玲结婚，怎么都得用钱的。浩宇家也出了不少，咱们总不能让他们觉得咱小家小气吧？”
“少来这一套！浩宇家是男方，他们出钱天经地义，咱这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往后谁还能指望她？你得为你弟考虑清楚。”她几乎是哭喊着。
玲玲站起来，气得发抖：“奶奶，这都什么年代了？凭啥我嫁人家就不该用钱？那舅舅呢，他就高人一等？”
饭桌前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我妈拿手绢擦着眼角，话却一点不软：“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啥？你舅舅是咱家顶梁柱，以后谁家传香火？谁给你妈养老？你嫁了人就算了，可你舅舅呢？人家媒人都放话了，说今年他必须结婚，不然再好的姑娘都不肯等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放下手里的刀，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妈，这些年小武没给家里操过心也就算了，怎么就成了必须我们牺牲的理由了？”
“牺牲？”她拍了下桌子，“你还是不是人啊？小武从小缺爹，咱一家人哪次不是紧着你们娘俩？你有今天，不靠我靠谁？”
玲玲冷笑了一声：“奶奶，您也别这么说，我爸妈给我读书付学费时，可没少受您指责。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您还骂我‘读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挣钱给舅舅买房’呢。现在倒好，我快结婚了，您又来惦记我的嫁妆钱。”
我妈听着脸色难看，干脆坐在地上直拍大腿：“这是什么家风！老大养不活老小了吗？就算是亲戚邻居，都知道谁家儿子要先办婚事，哪有外人优先的？”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开口：“妈，这话不能这么说。玲玲是我女儿，不是外人。她结婚，我们做父母的尽心尽力，天经地义。”
“那你弟呢？”她继续哀嚎，“你爸走得早，你是长姐，就是要顶着点，三十万对你算什么？你能不帮帮？”
玲玲气得直跺脚：“奶奶，三十万是我爸妈辛苦攒的，跟舅舅没关系！”
这话让我妈瞬间跳起来：“还跟他没关系？你妈挣的就是你舅舅的！”
我站起来，声音不大却足够冷静：“妈，别说了，这三十万我是一定要拿出来的。小武的事，您再操心吧，我无能为力。”
这天的争吵闹得鸡飞狗跳，最后我妈没留在家里吃饭，气哼哼地摔门而去。
后来，我弟小武也上门闹了一回。他倒是没我妈那么激动，只是阴阳怪气地说：“姐，你这偏心偏得也太明显了。你能给玲玲三十万，咋就不能帮我三分之一呢？”
“外人？”我忍不住笑了，“你侄女是外人？”
他支支吾吾不敢看我：“那她不还是能过得挺好？”
我也不吵，平静地说：“小武，你也不小了。咱爸去得早，我拼命挣钱是为了撑起这个家。可家是大家，不是你一个人的。玲玲是我亲生的，我给她的钱和你没关系。你要结婚，自己努力。”
小武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偏心，算了，你别管我的事了！”
最终，玲玲的婚事顺利进行，浩宇一家感动得不行。他们家主动把礼金提高了一倍，说是对我女儿的认可。至于我妈，后来冷了我大半年，见我态度坚决也就不再提钱的事了。倒是小武，靠着媒人的张罗，娶了个条件一般的姑娘。
有时候，我会想，亲情是一场双向奔赴，若一味索取，便失了本该有的温情和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