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颜筋柳骨”,颜真卿的楷书以笔画雄浑、结字宽博、筋骨齐备著称,特别适合写大字榜书,看看他的《多宝塔碑》《颜家庙碑》《大唐中兴颂》,每一件都充满了阳刚之气。不过,不喜欢“颜楷”的人则批评他只能写“傻大笨粗”的字。


事实上,颜真卿早年学褚遂良,从他传世书法来看,也有笔画瘦硬清健、婀娜秀美的例子。而西安碑林近期首次公开了一部颜真卿楷书碑刻,这字颠覆大众印象,妍美得令人过目不忘,它就是《马璘残碑》。


《马璘残碑》亦称《马公庙碑》,全称《扶风郡王马璘新庙碑》,镌立于唐大历十四年(779年),当时颜真卿已经70岁了,此碑撰文者是程浩,书额者为韩秀实,正文则由颜真卿书丹。此碑为楷书,出土时残损,残宽114厘米,碑文多漫漶。


清光绪十六年(1890年),《马璘残碑》出土于西安藩署,残损为五石,约存四百余字,1950年便入藏西安碑林,但直到今年才正式对外展出。马璘是唐肃宗、代宗时的重臣,历任御史大夫、节度使,封为扶风郡王,卒后赠司徒。颜真卿是奉敕书碑,因此一丝不苟,倾尽心力,几乎找不出任何的败笔。


此碑有着明显的“褚意”,取法于《同州圣教序》《孟法师碑》等,却未止步于表面模仿,取褚之细劲,却增其厚度,起笔露锋轻捷,行笔时渐按显力度。结字取褚之宽博,却强化稳重,中宫疏朗却重心下沉,较褚体的灵动多了份端严,已显颜体雏形。


提按分明、中锋立骨,横画细劲如簪,竖画挺直如剑、中锋直下,中段微颤显涩劲,提按变化细腻,转折方圆兼施。结字方正严谨,疏朗中见拙朴,偏旁呼应,顾盼生姿,简省得当。早期颜体温润匀净,秀挺中见雄强,笔势流畅如行云流水,因线条的沉实和结构的稳重,体现出刚柔过渡的状态。


《马璘残碑》较褚体更易上手,较极晚期的颜体更符合大众审美,既避免了虞世南的柔媚、欧阳询的险峻,是理解“颜体演变”的关键纽带。颜真卿在书写此碑时,找到了法度与韵致的黄金平衡点,既适合初学者循规蹈矩地入门,又能让进阶者体会如何在古法中推陈出新、有所突破,称得上楷书的绝佳范本。

习惯了颜真卿的“阳刚”,再练习此碑,有助于克服学颜楷易出现的做作和粗野,值得学楷者长期临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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