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杰伦-布朗在东部半决赛G6的第三节末六犯离场时，麦迪逊广场花园的球迷们向他挥手“送别”。此时，凯尔特人的赛季也基本宣告终结。
在第二轮系列赛开打不到两周前，他们还是被普遍看好的晋级热门。如今却在G6以81比119惨败于尼克斯，以一场惨败作为收场。德里克-怀特赛后直言：“我们很快就偏离了轨道。”
在失去杰森-塔图姆之后，凯尔特人陷入了绝境。这位全明星前锋在G4中遭遇跟腱撕裂，缺席赛季余下的全部比赛。没有塔图姆的绿军在G6半场以37-64落后，之后分差持续扩大。布朗离场时的沮丧不难理解：他没能再延长这个赛季，也没能带领球队卫冕成功。
“能与这些队友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布朗赛后表示，“看到大家在更衣室里的情绪反应真的很难受。作为领袖却没能把球队带到终点，确实让人心痛。说到底，这一年并不属于我们。”
但事实是，凯尔特人现在面对的未来，比他们一周前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塔图姆的受伤让这轮系列赛彻底崩盘，但实际上在他G4末段跟腱撕裂之前，凯尔特人就已经陷入大比分1-3落后的危局。
绿军在前三场失利中经历的走势几乎如出一辙：首战、次战和G4在下半场分别取得过20分、20分和14分的领先优势，却都在关键时刻接连出现失误，被尼克斯逐渐追上并打出反击高潮。作为一支卫冕冠军，在主教练乔-马祖拉一再强调“掌控比赛节奏”与“关键时刻专注度”的球队身上，连续三场被翻盘、其中两场还发生在主场，这种崩盘方式显得尤为令人震惊。
问题出在哪？是卫冕的压力让球队在心理上过于疲惫？还是球员的身体状态已经无法支撑48分钟完整的比赛强度？答案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
“我认为我们这个赛季整体表现还是很出色的。”杰伦-布朗在G6赛后接受采访时说道，“马祖拉教练已经为我们做了最充分的准备。我们心态很好，精神状态也一直在线。但有些事情无法控制，伤病、意外……不是借口，而是事实。这一年，注定不是属于我们的。”
早在季后赛开始之前，凯尔特人的问题就已经开始浮现。杰伦-布朗因右膝骨挫伤错过了常规赛最后16场中的8场，虽然在部分比赛中复出，但整个赛季最后一个月他都处于上场时间受限的状态。上赛季季后赛，他曾以51.6%的命中率创下生涯新高，而今年季后赛命中率则下滑至44.1%。在多次接受采访时，他对膝盖伤势的回应都透露出一个事实：伤势依然在限制他的身体发挥。
而绿军中锋波尔津吉斯的状况也令人担忧，这位七英尺二英寸的大个子在三月份透露自己感染了类似支气管炎的病毒，从二月下旬开始缺席了八场比赛。尽管他在常规赛末段曾短暂找回状态，但到了季后赛，他形容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崩溃”。数据显示，在第二轮系列赛中，当波尔津吉斯不在场时，凯尔特人每百回合净胜对手18.7分——他的低效表现对球队的影响极大。
尽管如此，主帅马祖拉仍坚持使用波尔津吉斯，直到G5的下半场才将其弃用。赛后他表示，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波尔津吉斯“已经无法正常呼吸”。
波尔津吉斯本人在季后赛出战了球队12场比赛中的11场，他表示，关于自己持续性疲劳的原因，“没人能给出明确答案”。他做过心脏检查等一系列的身体评估，医生告诉他继续打球不会造成严重后果，但不管怎样，那股疲惫感始终没有真正消失。
考虑到波神的状态严重受限，马祖拉很可能过晚地启用了科内特。虽然他在G6终于安排科内特首发，但比赛效果并不理想。实际上，早在常规赛阶段，凯尔特人在科内特出场时的表现就要明显更好。
也许正是因为波神一直受到伤病或身体状况影响，常规赛期间当他在场时，球队每百回合仅净胜对手5.8分，这是凯尔特人所有主力轮换中最差的数据。相反，表现最好的正是科内特。这项数据结果虽然不能完全归结于个人的能力，毕竟净胜分并非纯粹的个人数据，但波尔津吉斯的表现的确没能达到预期。
更值得注意的是，波尔津吉斯在赛季初因伤缺席了17场比赛，复出后球队反而经历了整个赛季中表现最差的一段时间。虽然他在常规赛后段打出了一些亮眼表现，但球队惯常的首发阵容在他出战的357分钟内，净负对手2分——这套上赛季被誉为“联盟最强”的阵容，在他的不稳定状态影响下，反倒成为了隐患。
凯尔特人的问题还不止于此，朱-霍勒迪赛季中因各种小伤病缺阵20场。在1月被问及健康状况时，他半开玩笑地表示：“我老了。”这赛季他场均得分仅11.1分，是自新秀赛季以来的最低数值，三分命中率也从上赛季的42.9%大幅滑落至35.3%。而在塔图姆第二轮倒下后，马祖拉也无奈承认，他已经非常习惯在“残阵”的情况下拼凑轮换。
尽管如此，凯尔特人还是赢下了61场常规赛，仅比上赛季少3场。怀特本季将三分火力发挥到极致，场均16.4分创下生涯新高；普里查德也有突破，荣获最佳第六人；科内特则打出了生涯最佳表现。38岁的霍福德本该被更合理地使用，但他显然承担了更多的上场时间，表现依旧稳健。而塔图姆则一如既往地扛起大旗，继续朝着连续第四年入选年度第一阵容迈进。
即便阵容充满伤病与老化隐患，绿军依旧打出了联盟顶级的战绩。但到了季后赛，一切问题全都集中爆发，最终酿成了无法挽回的结局。
魔术在首轮系列赛中虽然只从凯尔特人手中拿下了一场胜利，但他们成功打乱了对手的节奏，通过限制三分线外的出手机会，迫使绿军脱离了自己的常规打法。正如主帅乔-马祖拉一再强调的那样，凯尔特人需要学会用不同的方式赢球，但他们并不总能找到替代那套“冠军公式”的新解法。
尽管赛季以失望收场，马祖拉依然对球队给予了高度肯定，并表达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我在更衣室跟大家说，能执教这群球员，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荣幸之一。”马祖拉说道，“你仔细看这支队伍，每一个人都是冠军、是战士，他们在这个联盟都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能和他们一起在更衣室里、一起走上球场、一起身处这个舞台，我真的心存感激。对我来说，这正体现了他们作为球员、作为人的真正品格。”
“我们原本确实有争冠的实力，他们也倾尽全力去实现这个目标。只不过，我们最终遇到了一支更强的球队。”
常规赛揭幕战前不久，当被问及是否感受到带领凯尔特人冲击自2018年勇士以来首个联盟卫冕冠军的压力时，乔-马祖拉给出了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甚至颇具哲学意味的回答：
“反正我们很快都会死去，所以这些事其实根本没那么重要，”马祖拉说，“所以，我完全没有压力。”
马祖拉还补充道，凯尔特人无非就是赢或者输，“40年后媒体里也没人会来参加我的葬礼。”虽然这句话迅速在网络上被疯传，但其实他在这段回答中想表达的更重要的核心，是他如何看待球队的争冠窗口期。
“这不是压力，”马祖拉说，“这是一个机会。我们有机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不管还能在一起多久，继续推动这支球队前进，加倍传承这支球队的传统与历史。”
马祖拉相信，凯尔特人有机会在未来维持一段时间的争冠竞争力，他也正是用这种长期视角在看待本赛季。他从不回避历史的分量，研究过许多历史强队后，他深知哪怕是那些王朝级别的球队，在争冠路上也没有一帆风顺——伤病、交易、低谷、风波，样样都经历过，但他们都挺过来了。
马祖拉很早就提醒过球队：挫折一定会到来。他只是没想到，这次来的会这么猛烈。
杰森-塔图姆的跟腱撕裂，可能会终结凯尔特人的争冠窗口，比任何人预期的都更早——甚至包括主帅乔-马祖拉在内。虽然凯尔特人尚未公布他的具体恢复时间表，但从历史经验来看，这类伤病的恢复周期极长，塔图姆极有可能缺席整个下赛季的比赛，或大部分赛程。即便他最终能够恢复到巅峰状态，也难保他身边的这套阵容到时候是否会出现重大变动。
对于这个可能改变球队格局的重磅打击，马祖拉则选择专注当下：“我其实完全没去想这些。我更关注的是现在更衣室里的这群人，对他们的努力心怀感激，这才是我最在乎的。”
据球队内部消息源透露，即使塔图姆没受伤，凯尔特人管理层也早就考虑在休赛期对阵容进行大规模调整。毕竟，如果继续保留现有阵容，球队明年的总支出将高达近5亿美元，这将创下NBA的纪录。塔图姆的伤退，可能只会让这场“调整”变得更加彻底。
除了财务压力，年龄结构也是一大考量因素。朱-霍勒迪下赛季将年满34岁，霍福德也将在塔图姆重返赛场时年满39岁。虽然霍勒迪本赛季受到小伤病困扰，但他在联盟中仍被视为“冠军拼图型球员”与顶级防守者，如果凯尔特人选择交易他，联盟中有不少争冠球队会感兴趣。
即使凯尔特人今夏会交易掉一位甚至多位首发球员，也别指望他们会为了省钱而“甩卖”合同。管理层更倾向于通过交易引入年轻、有潜力的球员，来补强现有的核心阵容。不过，就连这套核心班底本身，也可能迎来变化。
波尔津吉斯自2023年加盟以来，已经因伤错过了65场常规赛。本赛季在他能够出战时，球队搭配霍福德或科内特的首发阵容效果反而更好，这一趋势在季后赛中仍然得到了延续。虽然其他球队同样会对他的健康状况有所疑虑，但波尔津吉斯的合同即将到期，这在如今的交易市场上依然具有价值。
凯尔特人是否会考虑一种更彻底、更激进的重建？在塔图姆受伤之前，管理层的思路仍是全力冲击现阶段的争冠窗口。但如今，如果他们认为这个窗口已经关闭，就必须开始着手打开新的篇章。
尽管如此，杰伦-布朗仍然试图为球队的未来注入信心：
“输给尼克斯就像是死亡，”布朗说，“但我一直被教导，死亡之后会有重生。所以我们会准备好，迎接旅程中的下一个阶段。我会做好准备。”
“我期待以更强的状态回归，所以现在要抬头挺胸面对这一切，”他补充说，“我知道现在的波士顿看起来很灰暗，特别是JT（塔图姆）受伤、我们的赛季也告一段落，但还有很多值得期待的东西。我希望这座城市能感受到希望，这不是终点，我已经在期待接下来的篇章了。”
塔图姆的受伤让凯尔特人感到震惊，部分原因是他这些年来一直表现得非常稳健，塔图姆之前从未遭遇过严重的伤病。
“显然失去JT（塔图姆）很艰难，”怀特说。“尤其是考虑到他为比赛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为了每晚的比赛竭尽全力。”
塔图姆的稳定出勤对凯尔特人来说固然重要，但在最近几个赛季，他的上场时间偶尔也成为凯尔特人队内部一些人争论的话题。在负荷管理的时代，他如此渴望上场固然令人钦佩，但近年来，他的身体几乎从未得到过任何休息。他的场均上场时间排名联盟前十，并且已经连续五个赛季保持这一排名。算上季后赛，自2017年被凯尔特人队选中以来，他的上场时间比任何人都多，他还曾两度随美国队夺得奥运会金牌。
塔图姆今年打了72场常规赛，突破了70场大关，就像他职业生涯的大多数赛季一样。在客场，他更加重视自己的出勤，因为他知道客场球迷们很少有机会看到他上场。
“我非常幸运……每次我走进球馆，都能看到很多穿着塔图姆“0”号球衣的孩子们，还有穿着我球鞋的孩子们，”塔图姆说道。“我知道这可能是他们的生日礼物、圣诞礼物，或者其它什么，我会尽力做好准备，尽可能多地上场，尤其是在客场比赛。”
这种心态为整个球队奠定了可靠的基调，但在塔图姆跟腱断裂后，他的伤势将产生深远的影响。这可能会给凯尔特人队珍视的阵容带来重大变化。
“我很喜欢和更衣室里的队友们一起打球，”怀特在G6赛后说道。“他们是一群很棒的球员，在高水平的比赛中拼搏。我最自豪的，或许就是能够和一群很棒的人一起穿上波士顿凯尔特人队的球衣。你可以列出一个名单，列出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所有在凯尔特人队效力过的球员，这或许就是我最自豪的。”
塔图姆曾和一群队友们就谁是凯尔特人和湖人队史最佳球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尽管并非所有人都认同他的观点，但塔图姆最终选择了拉里-伯德和科比-布莱恩特。之后，塔图姆透露，他想追赶伯德的脚步，争夺凯尔特人队史最佳球员的头衔。塔图姆表示，即使最终未能如愿，这样的目标也能让他“每天都保持专注和动力，力求做到最好”。
凯尔特人更衣室里有人提到哈夫利切克保持着凯尔特人队史最高得分纪录（总得分26395分），塔图姆在承认了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纪录后，靠在更衣室的柜子前笑了。
“我要追上他。”塔图姆说道。
这只是他目前搁置的愿望之一。
来源：NBA官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