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5月16日的日本众议院内阁委员会会议上,一大群国会议员们讨论了一件事:如何禁止外国人跑到日本买春。

立宪民主党众议员山井和则在会上说:“虽然难以启齿,但有报道称东京被称作‘亚洲的卖淫旅游城市’。外国男性前往东京进行性旅游的现状可以放任不管吗?这是关乎日本国格和日本人尊严的问题。”

为什么日本国会会专门开会讨论这一“难以启齿”的问题呢?

因为在最近,香港《南华早报》、美国CNN、英国BBC等国际媒体频频报道东京歌舞伎町等地外国人“买春游”的问题。例如,2024年11月,《南华早报》以《东京:亚洲新的性旅游之都?》为题,指出“由于日元贬值和日本经济困境,外国男性蜂拥而至,寻求低成本的性服务”。这些报道中,歌舞伎町大久保公园周边被描述为“卖春圣地”,年轻女性在街头公开招揽外国游客,部分人甚至坦言“一天接客5至10人,半数为外国人”。


为何东京会被如此描述?首先,日元持续贬值是重要推手。2022年以来,日元对美元汇率一度跌至历史低点,外国游客在日本的消费成本大幅降低。性服务的价格对外国人而言变得“亲民”,这无疑吸引了部分寻求“性旅游”的人群。

其次,日本性产业的“隐性合法”状态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尽管《卖春防止法》(1956年制定)明文禁止“以金钱为代价与不特定对象发生性行为”,但该法律对卖春行为本身并无直接处罚,仅针对勧誘(招揽)、周旋(中介)、场所提供等周边行为施加刑罚。这使得性产业在“灰色地带”蓬勃发展,诸如“Soapland”(泡泡浴)等场所通过提供“非性交服务”规避法律监管。

还有一个原因,是日本的“风俗文化”的盛行,也在无形中为“买春都市”标签提供了土壤。江户时代以来,日本的“游廓”文化便以合法形式存在,现代的性产业不过是其延续。尽管《卖春防止法》废除了“红线”制度,但“风俗营业法”仍允许特定形式的性服务存在。这种文化背景使得性产业在日本社会中具有一定的“容忍度”,也让外国游客误以为“性交易在日本合法”。


此外,社交媒体的推波助澜也不可忽视。TikTok、X等平台上,歌舞伎町被包装成“夜生活天堂”,吸引了大量外国游客。一些帖子甚至明示“东京的性服务如何价廉物美”,这进一步放大了“买春都市”的印象。

然而,这种标签并非全然客观。

外国媒体的报道往往带有猎奇色彩,倾向于放大负面现象,而忽略日本社会的复杂性。例如,许多从事卖春的女性并非单纯出于经济贫困,而是受到恶质ホストクラブ(男性陪酒俱乐部)高额债务的压迫,或为追星、购买奢侈品等目的而“自愿”从事此类活动。

男性陪酒俱乐部通过“恋爱洗脑”诱导年轻女性背负高额债务,迫使其从事卖春以偿还“卖挂金”(赊账费用)。警视厅2024年1-11月在歌舞伎町附近的大久保公园周边,逮捕了88名卖春女性,其中,31%表示“为男陪(鸭子)或男性地下歌舞厅的偶像花钱”,19%的女性是“为了想去旅游和购买名牌商品”,只有15%的女性表示“是生活贫困所迫”。这一现象反映了日本社会对年轻女性的结构性剥削:她们在消费主义和偶像文化的双重裹挟下,成为了产业链的牺牲品。

这些背景在外国报道中往往被简化,导致东京被贴上单一的“买春都市”标签。


日本是一个矛盾的国度,既有精致的一面,也有不为人知的暗角。一个城市的形象不仅是高楼大厦和樱花美景,更关乎社会公平与人性尊严。

众议院议员吉田晴美也在内阁委员会会上指出:“世界潮流是逮捕买春男性、保护卖春女性,而日本却反其道而行,警察多数只逮捕女性,这是不可理解的。”因此,她认为,日本不能只有《卖春防止法》,也应该有《买春防止法》,不能只处罚卖淫女,更应该处罚嫖客,只有这样,才能改变“东京是买春都市”的倒霉形象。

目前,一部《买春防止法》正在日本国会酝酿制定中。但法务省的回答是:“涉及男女之间的性问题,有些部分属于敏感领域。从不限制国民自由的角度来看,(制定《买春防止法》)还需要进行充分审慎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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