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您好,请问是王明亮同志吗?”茶楼门口,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拦住了我的去路,她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发颤。

我愣住了,手中的花束差点掉在地上。这是我第一次相亲,怎么刚到茶楼就被人拦住?而且看着这位阿姨,我总觉得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您是...”我刚想开口询问,女人已经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十年了,整整十年!那三百块钱救了我的命,也改变了我女儿的一生。”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你知道吗,我一看相亲照片就觉得眼熟,特意提前来确认,果然是你!”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跳如擂鼓。三百块钱?十年前?

一个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那是高一那年,我偷偷从父亲的铁盒里拿出三百元给同桌李小燕的母亲治病...

难道,眼前这位就是李阿姨?那么今天相亲的对象难道是...



01

1985年的春天,阳光明媚。

县第一中学高一(4)班教室里,窗外的杨柳轻拂,教室里充满了青春的躁动。班主任李老师拍了拍讲桌,教室里的喧闹声逐渐平息。

“同学们安静,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示意门外的人进来。

一个瘦弱的女孩怯生生地走进教室,她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蓝色外套,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透着坚定。

“我叫李小燕,原来在郊区中学读书,这次转学到这里,请大家多多关照。”女孩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同学们礼貌性地鼓掌,但也有窃窃私语。农村转来的学生在县一中并不多见,尤其是学期中途转学的。

李老师环顾教室,目光最终落在了中间靠窗的位置,“王明亮,李小燕就坐你旁边吧,你是班长,要帮助新同学尽快适应。”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微微皱眉,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王明亮在班上是出了名的“理科尖子生”,平时独来独往惯了,并不喜欢与人交流,尤其是突然被安排一个同桌。

李小燕小心翼翼地在王明亮旁边坐下,轻声说:“你好,请多关照。”

王明亮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继续专注地翻看着桌上的物理习题册。

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教室。王明亮暗暗松了口气,至少上课时不用和这个陌生女孩交流了。

“今天我们讲解一道三角函数的难题...”数学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沙沙作响。

王明亮很快就投入到了数学世界中,偶尔瞥见身边的李小燕正全神贯注地记笔记,字迹工整,思路清晰。

这让王明亮稍稍有些意外,农村转来的学生能跟上县一中的教学进度并不容易。

下课后,班长职责让王明亮不得不与李小燕交流。

“你的课本和作业本都有吗?”王明亮公事公办地问。

“物理和化学的课本还没领到。”李小燕轻声回答。

“去教务处领吧,我带你去。”王明亮站起身,声音里依然没有多少热情。

走在校园里,王明亮走得很快,李小燕不得不小跑着跟上。春日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王明亮,听说你的理科很好?”李小燕试图打破沉默。

“还行。”王明亮简短地回答。

“我数学还可以,但物理有些跟不上,能请你指点一下吗?”

王明亮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李小燕,发现她的眼神真诚而坚定,不像是随便找话题。

“你有什么具体问题可以问我。”王明亮的语气软化了一点,但依然不算友好。

就这样,两人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学习互助关系。李小燕会在下课后向王明亮请教物理问题,而王明亮发现这个女孩提的问题往往切中要害,绝不是那种浪费他时间的无聊问题。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明亮渐渐发现李小燕虽然安静内向,但学习认真刻苦,几乎每天都是最早到教室的学生之一,经常在晨曦中已经开始预习功课。

一个月后的一个早晨,王明亮比平时早到了学校,发现李小燕已经坐在座位上,但不同的是,她似乎没有在学习,而是在看一张纸条,眉头紧锁。

“出什么事了?”王明亮下意识地问,随即为自己的关心感到意外。

李小燕迅速收起纸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家里的一些事。”

王明亮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过。

那天的李小燕明显心不在焉,物理课上老师提问时,她甚至没有听到。下课铃响后,她匆匆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你要回家吗?”王明亮问。

李小燕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焦虑:“我妈妈身体不太好,我得回去看看。”

“需要帮忙吗?”王明亮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这份关心。

李小燕摇摇头,勉强一笑:“谢谢,不用了。”说完,她快步离开了教室。

看着李小燕匆忙离去的背影,王明亮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担忧。这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安静的同桌,甚至开始欣赏她的求知精神和坚韧性格。

02

第二天,李小燕没有来上学。班会课上,李老师宣布李小燕请了病假,可能要缺席几天。王明亮看着空荡荡的邻座,内心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放学后,李老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王明亮。

“明亮,小燕家里有些困难,她妈妈病了,现在没人照顾。你能帮忙把这几天的作业送去吗?”李老师递给他一个笔记本和几份复印的讲义。

王明亮犹豫了一下:“老师,我不知道她家在哪。”

“这是地址。”李老师递给他一张纸条,“县城东边的职工宿舍,不算远。小燕这孩子挺不容易的,你作为班长,应该多关心同学。”

王明亮接过纸条,点了点头。他本可以拒绝,但想到李小燕近来反常的表现,以及她平时的善良和刻苦,他决定去看看。

下午放学后,王明亮骑着自行车,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了县城东边的一片老旧职工宿舍区。这里的楼房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的,外墙斑驳,窗户狭小。

王明亮在一栋三层楼房前停下,仔细核对了门牌号,敲响了303室的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

“阿姨您好,我是李小燕的同学王明亮,给她送作业的。”

门开了一条缝,一张憔悴的脸出现在门缝中。那是一位中年女性,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但依稀能看出与李小燕相似的轮廓。

“小燕不在家,她去药店了。”女人说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阿姨,您没事吧?”王明亮关切地问。

“没事,老毛病了。”李阿姨摆摆手,又是一阵咳嗽,“你先进来等等吧,小燕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王明亮跟着李阿姨进入狭小的宿舍。屋内简陋但整洁,一张旧式的双人床,一张小书桌,几把木椅,以及一个老式的衣柜构成了全部家具。床头柜上摆满了药瓶和一杯冷掉的中药。

“坐吧,别客气。”李阿姨指了指一把木椅,自己则坐在床沿上,显得很疲惫。



“阿姨,您这是...”王明亮不知该如何询问对方的病情。

“咳咳...老毛病,肺部感染,最近加重了。”李阿姨无力地靠在床头,“小燕这孩子,为了照顾我,这几天没去上学,我心里过意不去...”

“小燕在学校挺好的,学习很认真。”王明亮说,“老师和同学都很关心她。”

李阿姨眼中泛起一丝欣慰的光:“她从小就懂事,自从她爸走了以后,就一直是她照顾我。”

王明亮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地坐着。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李小燕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个小纸袋。

“妈,我回来了,药拿到了。”她的声音疲惫但坚定,一抬头看见王明亮,明显吃了一惊,“明亮?你怎么来了?”

“李老师让我给你送作业。”王明亮站起身,把笔记本和讲义递给她。

李小燕接过作业,感激地说:“谢谢你,还麻烦你跑一趟。”

“不麻烦。”王明亮看了看李阿姨,又看看李小燕憔悴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妈妈的病...严重吗?”

李小燕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但她很快控制住情绪:“医生说是慢性支气管炎加肺部感染,需要做一些检查和治疗,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咬了咬嘴唇。

王明亮明白了,是经济问题。这在八十年代的小县城并不罕见,很多家庭都面临着医疗费用的压力。

“对了,这周的数学测验你没参加,老师说等你回来补考。”王明亮转移了话题。

“嗯,谢谢提醒。”李小燕勉强一笑,“我争取下周就回去上课。”

告别时,王明亮站在楼道里,听着身后门内传来的咳嗽声和李小燕轻声安慰的话语,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回家路上,王明亮的心情异常沉重。他想起李小燕每天早早到校自习的身影,想起她认真记笔记的样子,想起她虽家境不好却从不抱怨的坚韧。而现在,她独自一人照顾生病的母亲,还要担心学业落下...

晚饭时,王明亮心不在焉地吃着饭,父亲注意到儿子的异常。

“怎么了?今天这么没精神?”王父是县粮站的工作人员,性格严厉,但关心儿子。

“没什么,学校里的事。”王明亮含糊地回答。

“是不是考试没考好?”王父皱起眉头。

“不是,爸,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王明亮放下筷子,“如果一个人生病了,需要钱看病,但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该怎么办?”

王父有些意外地看着儿子:“怎么突然问这个?谁生病了?”

“就是...一个同学的家人。”王明亮回答。

“现在单位都有医保,生了病找单位报销一部分。实在不行就找亲戚借点。”王父说,“不过现在的医药费是挺贵的,尤其是那些特效药,都得自己掏钱。”

王明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03

晚上临睡前,王明亮听见父母的谈话声从隔壁卧室传来。

“儿子今天问病人看病的事,是不是他同学家里有困难?”母亲问。

“可能是吧,不过现在日子都不容易,谁家还没个难处。咱家供儿子上学已经不容易了,哪有余钱管别人家的事。”王父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话不能这么说,帮人是积德...”母亲的话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

“行了,铁盒里的钱是给儿子上大学攒的,一分都不能动,你别有什么想法。”

听到“铁盒”两个字,王明亮的心跳加速了。他知道父亲在床底下藏了一个铁盒,里面放着家里的积蓄,是这些年父母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准备将来供他上大学用的。

第二天,李小燕又没来上学。王明亮坐在位置上,透过窗户看着操场上晨练的学生,心里始终惦记着李小燕和她母亲的处境。

下午放学后,王明亮再次骑车来到李小燕家。这次,门是李小燕开的,她看起来更加憔悴了,眼睛哭得红肿。

“明亮?你又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出什么事了?”王明亮紧张地问。

李小燕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我妈...咳血了,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还要做一些特殊检查,需要三百元...”

在1985年的县城,三百元不是一个小数目,相当于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

“你们单位不能报销吗?”王明亮问。

“我妈在乡镇供销社工作,工资本来就低,医保只能报销基础治疗,那些特效药和检查费用都得自己出。”李小燕擦了擦眼泪,“我已经去找亲戚借钱了,但都只能借到一点点...”

王明亮看着李小燕绝望的眼神,心里一阵绞痛。他想起父亲的铁盒,里面肯定有不少钱,但那是给他上大学用的,父亲绝不会同意拿出来借人。

“我...我再想想办法。”王明亮最终只能这样说。



离开李小燕家,王明亮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骑着车,脑子里全是李小燕哭红的眼睛和李阿姨痛苦的咳嗽声。他想帮忙,但自己一个高中生,哪有什么能力?

夜深人静,王明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想起了父亲床底下的铁盒,那里面有这些年父母攒下的钱,应该不止三百元。

“如果...如果我偷偷拿一点,救了人之后再想办法补上...”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在王明亮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道德与良知在他心中激烈交战。偷拿父母的钱是不对的,但见死不救也违背他的本心。最终,救人的念头占了上风。

凌晨两点,确定父母已经熟睡后,王明亮轻手轻脚地来到父母房间。他蹑手蹑脚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从床底拖出那个铁盒。

铁盒上了锁,但王明亮知道钥匙藏在父亲枕头下。他的心跳如鼓,生怕惊醒父母。屏住呼吸,他用手指尖轻轻地从父亲的枕头下摸出钥匙,手心全是冷汗。

打开铁盒,里面整齐地码着一沓沓钞票,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光。王明亮数了数,拿出三百元,然后迅速锁上盒子,把它推回床底,钥匙放回原处。

整个过程中,王明亮的手一直在发抖,心脏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膛。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做这种事,内疚和恐惧几乎让他窒息,但想到李小燕和她母亲的处境,他咬牙坚持完成了这个“任务”。

回到自己房间,王明亮把钱藏在课本夹层中,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但又隐约感到这或许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04

第二天,王明亮顶着黑眼圈去上学,在课间休息时找到了李小燕。

“这个给你。”他趁四下无人,迅速把藏在书本里的三百元塞给了李小燕,“快拿去给阿姨治病!”

李小燕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钱,不敢相信:“这...这是哪来的?”

“我做家教攒的。”王明亮撒了个谎,“你别问那么多了,赶紧拿去用吧,钱的事以后再说。”

李小燕眼中噙着泪水,紧紧握住钱:“明亮,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钱我一定会还的!”

“不用谢,也不用着急还。”王明亮转身走开,不敢再看李小燕感激的眼神,内心充满了矛盾的情绪。

接下来的几天,王明亮过得忐忑不安。每天回家,他都担心父亲会发现钱少了,但父母似乎没有察觉异常。

三天后的周末,王明亮正在家里复习功课,父亲突然冲进房间,脸色铁青。

“明亮,你有没有动过我床底下的钱?”王父的声音严厉中带着一丝颤抖。

王明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强装镇定:“没有啊,爸,怎么了?”

“少了三百块钱!”王父怒吼道,“除了你妈和你,谁会知道钱藏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王明亮低下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

“你最近是不是交了什么狐朋狗友?是不是在外面学坏了?”王父的声音越来越高,“那可是给你上大学的钱啊!”

母亲闻声赶来,试图劝阻:“老王,别这么说,可能是你自己记错了...”

“我记错?我每一分钱都记得清清楚楚!”王父怒不可遏,“明亮,你老实交代,钱是不是你拿的?”

面对父亲的质问,王明亮几乎要崩溃。他做梦也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发现了钱的缺失。

他张了张嘴,想要坦白,但想到李小燕和她母亲,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不是我拿的,爸,我发誓。”王明亮违心地说,内心愧疚如潮水般涌来。

王父狠狠地盯着儿子,半晌,失望地摇摇头:“盼着你有出息,结果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任了...”说完,他沉默地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王明亮听到父母房间传来压低的争吵声。母亲一直在为他辩解,而父亲则认定是他拿了钱,只是不肯承认。

王明亮蜷缩在被窝里,泪水打湿了枕头。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不敢坦白,痛恨自己让父母伤心。

可是,如果时光能倒流,让他再次选择,他依然会拿那三百元去救李阿姨的命。

第二天,王明亮去学校的路上碰到了久违的李小燕。她看起来容光焕发,脸上洋溢着喜悦。

“明亮!”李小燕快步上前,激动地说,“我妈住院了,医生说检查结果不是最坏的情况,用了特效药后,病情已经有所好转!”

看到李小燕开心的笑容,王明亮心中的阴霾稍稍散去:“那太好了。”

“这都多亏了你,明亮。”李小燕真诚地说,“等我妈出院,我一定带她登门道谢。”

“不用,真的不用。”王明亮连忙摆手,想到家里的情况,他绝不希望李小燕上门,那样父亲一定会知道真相。

“对了,你做家教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李小燕郑重承诺。

“不急,你先照顾好阿姨。”王明亮勉强一笑,内心却在担忧家里的情况。

接下来的日子,王明亮过得小心翼翼。父亲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他的学习和生活。家里的气氛变得沉闷,父亲时常怀疑地看着他,母亲则在中间调和,但收效甚微。

一周后,李阿姨出院了,病情已经稳定下来。李小燕重返学校,比之前更加用功,似乎要以优异的成绩来报答王明亮的帮助。

两人的友谊在这场风波后变得更加深厚。李小燕常常给王明亮带一些自己做的小点心,或者帮他整理笔记。而王明亮也会更耐心地解答李小燕的问题,两人渐渐成为班上公认的好搭档。

然而,好景不长。期末考试结束后的一天,李小燕一反常态,情绪低落地来到学校。

“明亮,我有事要告诉你。”午休时,李小燕拉着王明亮来到校园的角落。

“怎么了?”王明亮问,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要搬走了。”李小燕的声音里满是不舍,“我妈的表姐在南方一个城市,说那边有更好的医疗条件,也能给我妈安排一份轻松的工作。我们下周就走...”

05

王明亮呆立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和李小燕相处了不过半年,却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两人一起学习的时光。

“这...这挺好的。南方的条件确实比这里好。”王明亮强作镇定地说,但心里却空落落的。

“明亮,谢谢你这半年来对我的帮助,尤其是...那三百元。”李小燕眼中含泪,“没有你,我妈可能...”

“别这么说,换作是谁都会帮忙的。”王明亮打断她,不想再提那件事。

“我妈知道了钱的事,她一直想当面谢谢你,但你总是推辞...”李小燕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和一个小盒子,“这是我妈的一点心意,希望你收下。信里有我们在南方的地址,以后有机会,你可以来找我们。”

王明亮接过信封和盒子,轻轻点头。他知道自己应该高兴李小燕一家有了更好的去处,但内心却无法抑制那份失落。

“明亮,我...我会想你的。”李小燕突然说,脸颊微红。

“我也会想你的。”王明亮真诚地回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临走那天,王明亮没有去送行。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离别的李小燕,也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他选择独自一人在学校的操场上跑步,试图通过剧烈的运动来排解内心的郁闷。

回到家,他才打开李小燕留给他的盒子。里面是一块老式的手表,款式简单但保养得很好,表带上刻着一行小字:“赠予明亮,永远的朋友——李阿姨”。

信封里是一封字迹工整的信,以及三百元钱。王明亮没有打开信读,只是把信和表一起小心地藏在了课本的夹层中,和当初藏钱的地方一样。

那三百元,王明亮没有拿出来还给父亲。他知道即使现在还给父亲,也无法弥补当初的谎言和背叛。

这笔钱,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结,提醒着他年少时的一次选择,一次改变了多人命运的选择。

1986年的夏天,王明亮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城一所重点大学的物理系。临行前,父亲郑重地交给他一个新的铁盒,里面是这些年攒下的学费和生活费。



“好好读书,别辜负了这些钱。”父亲的语气依然有些生硬,但眼神中的关爱却是掩饰不住的。

王明亮知道,父亲虽然从未再提起那三百元的事,但心里始终有个疙瘩。这疙瘩让父子关系变得微妙,不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爸,我不会让您失望的。”王明亮接过铁盒,心中五味杂陈。

离开家乡的火车上,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王明亮想起了已经搬去南方的李小燕。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否也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他们之间再无联系,那封未读的信和那块手表,被王明亮锁在了老家的抽屉里,成为青春记忆的一部分。

大学生活忙碌而充实。王明亮刻苦学习,很快成为系里的尖子生。每到假期,他都会帮同学代课或做家教,攒一些零花钱,减轻父母的负担。

1990年,王明亮大学毕业,被分配到省城一家国企工作。凭借着扎实的专业知识和勤奋的工作态度,他很快在单位站稳了脚跟,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

转眼间,时光飞逝,已是1995年。这一年,王明亮25岁,在单位已经小有成就,被提拔为技术部的副主任。

“明亮,今年你也25了吧?有没有考虑个人问题啊?”一次部门聚餐上,主任半开玩笑地问道。

王明亮笑着摇摇头:“工作太忙,没顾上。”

“我老婆表妹在市医院当护士长,人长得漂亮,工作稳定,年龄也合适。要不要我帮你安排见见?”主任热心地说。

周围的同事也起哄:“是啊,明亮,别光顾着工作,该成家了!”

面对同事们的善意调侃,王明亮只好答应下来:“好吧,那就麻烦主任了。”

就这样,一场相亲被安排在了周末的茶楼。王明亮特意买了一身新西装,还在花店挑选了一束鲜花,显得有些紧张和期待。

相亲那天,王明亮提前半小时到达了约定的茶楼。这是市中心一家颇有名气的茶楼,装修古色古香,环境幽静。

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龙井,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思绪却飘回了十年前的高中时光。这些年,他偶尔会梦见那个安静的女孩,梦见她感激的眼神,梦见那三百元钱...

06

正当他出神之际,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您好,请问是王明亮同志吗?”

王明亮回过神,看到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性站在桌前。女人穿着得体的深色套装,头发挽成一个整齐的发髻,眼角有些皱纹,但精神矍铄。她的眼睛有些发红,声音微微发颤。

“是的,我是王明亮。”王明亮站起身,疑惑地看着这位女士,“请问您是...”

女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王明亮,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突然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真的是你!我一看到相亲照片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你!”



王明亮愣住了,手中的花束差点掉在地上。这是什么情况?他明明是来相亲的,怎么会被一个陌生女人认出来?而且,看着这位阿姨,他总觉得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十年了,整整十年!那三百块钱救了我的命,也改变了我女儿的一生。”女人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三百块钱?女儿?王明亮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跳如擂鼓。记忆中的碎片如洪水般涌来,那个雨天,那个简陋的宿舍,那个病重的女人,那个倔强的女孩...

“李...李阿姨?”王明亮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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