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2008年夏天,我18岁,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家里穷,弟弟还要读书,我只能出来打工。同村的阿芳在东莞做了两年洗头妹,她说带我去,我就跟着来了。

东莞比我想象中热闹。高楼很多,街上人挤人。阿芳带我去的是一家叫"丽人"的美发店,在一条商业街的二楼。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大家都叫她张姐。她看了看我的手,说"手指挺长,适合做这行",就让我留下了。



第一天上班,我穿了一件白衬衫和黑裤子,这是阿芳告诉我的。店里早上九点开门,我八点半就到了。其他员工陆陆续续来,有六七个女孩,还有三个男理发师。阿芳把我介绍给大家,说我是她老乡,新来的。

红姐是这里资历最老的洗头妹,她让我先看别人怎么洗。我站在旁边,看她们怎么调水温,怎么打泡沫,怎么按摩头皮。看起来很简单,但红姐说至少要学一个星期才能上手。

中午吃饭时,阿芳带我去后面的小厨房。店里包两餐,那天吃的是青菜炒肉和米饭。菜很油,肉很少,但比我家里的好多了。我们蹲在厨房门口吃,阿芳告诉我这里的规矩:新来的前三个月工资800,之后看表现涨;每天工作12小时,月休两天;洗一个头提成2块,办卡有额外奖励。

下午张姐让我试着给一个女客人洗头。我很紧张,手一直在抖。水温调不好,一会儿烫一会儿凉。泡沫打得太少,冲水时又弄湿了客人衣领。客人很不高兴,红姐赶紧过来接手,让我去扫地。我听到红姐跟张姐说"笨手笨脚的",张姐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晚上九点下班,我的脚已经站肿了。阿芳带我回宿舍,是附近一栋旧楼里的两室一厅,住了八个人。我和阿芳睡一张床,房间还有两个女孩。床很硬,被子有股霉味,但我太累了,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起床,我浑身酸痛。阿芳给了我一套粉色工作服,说每个人都必须穿。到了店里,张姐让我继续看别人洗头。这次我看得更仔细,记下每个步骤。红姐让我给一个男客人洗,说"男的没那么讲究"。

我还是紧张,但比昨天好一点。男客人没说什么,洗完给了10块钱小费,红姐收走了,说新人没有小费。中午休息时,我在后门练习洗头的动作,用阿芳的头做实验。她说我力气太大,扯得她头皮疼。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可以独立洗头了。但手指因为长时间泡水开始脱皮,又痒又痛。阿芳给我一盒药膏,说抹几天就好。每天下班后,我的腰都直不起来,手上全是洗发精的味道,怎么洗都去不掉。

半个月后,我洗头的速度变快了。张姐说我进步不错,但红姐总是挑我毛病。她说我泡沫冲不干净,说按摩力度不够,说动作太慢。有一次我明明冲得很干净,她却当客人面说我马虎,客人立刻要求换人洗。

店里最讨厌的是染发的客人。染发剂沾在手上很难洗掉,指甲缝里都是颜色。有一次我不小心把染发膏弄到客人衣服上,赔了200块钱,相当于我四天的工资。那天晚上我在宿舍哭了,阿芳说大家都遇到过这种事,下次小心点就行。

一个月后,我领到了第一份工资。张姐扣了100块说是押金,又扣了50块工作服钱,实际拿到650。我寄了500回家,剩下的买了一些生活用品。阿芳带我去买了支便宜护手霜,说我们的手要保护好。

第二个月,我开始能分辨不同类型的客人。有的很挑剔,一点不舒服就大呼小叫;有的很随和,怎么洗都说好;有的会动手动脚,红姐教我要巧妙避开。最难伺候的是中年女客人,她们总是嫌水太烫或太凉,嫌按摩太重或太轻。



有一次,一个喝醉的男人来洗头。他满身酒气,一躺下就睡着了。红姐不想接,张姐让我去。我很怕他吐在我身上,但他一直睡到洗完。醒来后他给了50小费,还跟张姐说我手法好。从那以后,他经常来找我洗头,每次都多给钱。红姐很不高兴,但张姐开始对我态度好一点。

三个月后,我的工资涨到1000。手上长出了茧子,不再脱皮了。我能同时记住五六个客人的洗发水偏好,张姐说我记性好。红姐还是经常找茬,但其他同事开始和我说话。中午吃饭时,我不再一个人躲在角落。

店里生意时好时坏。周末人最多,我从早到晚没时间坐下。下雨天人少,我们就打扫卫生,练习新发型。张姐偶尔教我们一些简单的剪发技巧,说学好了可以转做助理。

半年过去,我已经是个熟练的洗头妹了。新来的小妹会叫我"姐",问我各种问题。我的手变得粗糙,但动作很利落。我能一边洗头一边和客人聊天,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安静。

有一次,一个客人问我多大了,我说19。他说"这么小就不上学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晚上躺在床上想,如果家里有钱,我现在应该在上高中。但想这些没用,弟弟成绩好,他上学比我更有希望。

冬天店里装了热水器,洗头没那么冷了。但我的手上长满了冻疮,又红又肿。阿芳说用雪水泡能好,但我们哪里找得到雪。只能用热水烫,越烫越严重。

春节我留在店里加班,工资是平时的三倍。除夕夜,我们几个没回家的女孩凑钱买了速冻饺子,用宿舍的小电锅煮。看着窗外别人家的烟花,我想家了。但打电话回去,我妈只说"好好干活,多攒点钱"。

一年后,阿芳辞职去深圳了。我搬到了她原来的床位,不用再和人挤一张床。张姐给我涨到1200,我开始学着给客人做护理,提成更高。红姐对我的态度也好转了,可能觉得我构不成威胁了。

阿芳走后,店里又来了两个新人。张姐让我带她们,就像当初红姐带我一样。我这才发现教人比自己做还难,新人总是记不住步骤,要不就把洗发水弄进客人眼睛里。张姐说我有耐心,适合带新人。

有个叫小梅的新人特别笨,教了半个月还不会按摩。其他人都劝张姐辞退她,但我知道她家里更困难,父亲生病欠了很多债。我每天下班后多留一小时教她,后来她终于能独立洗头了。她第一个月工资全寄回家,自己只留了五十块钱买卫生巾。

2009年夏天,店里装修了一次。新装了三个洗头床,铺了瓷砖地面,不用再担心积水滑倒。但装修期间我们照常营业,满屋子都是灰尘,洗完头自己先要洗澡。那段时间我的鼻炎犯了,整天打喷嚏。

张姐的侄子从老家来当学徒,十八岁的小伙子。他不愿意洗头,只学剪发。有次他给客人剪坏了发型,客人闹着要赔偿,张姐却怪我没看好他。那天我气得躲在厕所哭,红姐递给我纸巾,说"老板亲戚都这样,忍忍就过去了"。

我开始学着给客人烫发。药水味道刺鼻,熏得眼睛疼。有次不小心沾到手上,灼出一个小水泡。张姐说没事,冲水就行。后来我每次烫发都戴两层手套,虽然动作慢点,但安全。

店里常来的王姐给我介绍对象,是附近电子厂的工人。见面那天我借了红姐的裙子,对方却穿着工服就来了。他问我工资多少,听说只有一千多就不太热情了。后来王姐说他嫌我赚得少,要找办公室的文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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